编号:W76·2140730·1099

作者:[宋]朱肱 著
出版:上海古籍出版社
版本:2010年12月第1版
定价:20.00元亚马逊16.00元
ISBN:9787532557264
页数:108页

《酒经》,又名《北山酒经》,著者是北宋人朱肱,他曾在杭州开办酒坊 ,有丰富的酿酒经验。《酒经》中既有对中国酒文化的高度概括和论述,同时又提供了具体的制曲、酿酒方法以及如何榨酒、收酒、贮存酒,是我国现存的第一部全面系统论述制曲酿酒工艺的专门著作。《酒经》分上、中、下三卷。卷上为总论,主要介绍酒的历史、对人生的意义及酿酒的一般理论。卷中论述制作酒麹的理论和方法。《酒经》卷下,记载了整套酿酒工艺流程,与近现代传统黄酒酿造工艺基本相同。一方面说明传统工艺的传承源远流长,另一方面说明黄酒酿造工艺在北宋就比较成熟了。《酒经》载有酒曲13种,除传统罨曲外,还出现了风曲和曝曲,作曲全部改用生料,且多加入各种草药,表明北宋时制曲工艺技术比魏晋南北朝时要进步得多。


《酒经》:非三昧不足以善其事

平居无事,汙罇斗酒,发狂荡之思,助江山之兴,亦未足以知麴蘗之力、稻米之功。至于流离放逐,秋声暮雨,朝登糟丘,暮游麴封,御魑魅于烟岚,转炎荒为净土,酒之功,其近于道耶! ——《卷上》

酒的意义何在?饮酒之人如何能懂得酒?是仅知道麴蘗之力、稻米之功,还是让酒的力量接近于道?不管是优质的齐中酒,还是中等的厅事酒,或者是劣质的猥酒,也都有其引用之人,所以当酒已经不再单纯是一种味甘味辛之物的时候,在它身上已经寄托了更多的效用,甚至已经具备了一种人生的解读意义,所以对于酒来说,真正重要的是如何饮酒,如何改变其本初的意义。

从仪狄、杜康而来,酒便成为中国社会重要的内容,“仪狄作酒醪,杜康秫酒,岂以善酿得名?盖抑始于此耶。”在朱肱看来,这是关于酒的起源的叙述,并非是关于酒成为佳酿的记载,所以从一开始而言,酒是一种“大热、有毒”的东西,“虽可忘忧,然能作疾,所谓腐烂胃,溃髓蒸筋。”酒之毒从最原始的酿酒来说,可能是纯粹技术上的原因,所以先代的帝王用“无彝酒”和“祀兹酒”这样的告诫之辞宣布戒酒,“六彝有舟,所以戒其覆;六尊有罍,所以戒其淫。”这些都是为了防止饮酒过度,甚至像陶侃一样,自己规定饮酒的限度,在他们看来,酒只是一种浆,或者是黄帝用来治病的“白药之长”而已。就如刘词在《养生论》中说:“酒所以醉人者,麴蘗之气故尔。麴蘖气消,皆化为水。”

但是,酒从起源来说,或者是因为不是佳酿而被人戒除,而在酒的工艺越来越成熟的时候,酒的命运也全在饮酒之人。所以在古代酒的功用就分为祭祀之用和人生穷泰之用。“大哉,酒之于世也。礼天地,事鬼神;射乡之饮,《鹿鸣》之歌,宾主百拜,左右秩秩;上至缙绅,下逮闾里,诗人墨客,渔夫樵妇,无一可以缺此。”祭祀天地,敬事鬼神,这是酒的礼仪之用,甚至上至达官贵人,夏至黎民百姓,从诗人墨客到渔夫樵妇,都把就当成是一种礼仪的象征。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在这样的象征意义上远离酒,尽管有像胡人的佛教戒律,是禁止饮酒的,甚至还有嗜酒者摒绝、毁弃酒具的,但是这样对待酒,在朱肱看来,并非是酒自身的过错,所以在“酒复何过邪?”的疑问中,朱肱的努力是让酒回归酒,让其找到真正懂酒的人。

谁能真正懂酒?朱肱当然会说到晋人,孔群、刘伶、嵇康等这些竹林七贤,自然在山水之间极尽饮酒之乐,“三日不饮酒,觉形神不复相亲”的是境界还是颓然?是在酒中寻找乐趣,还是在醉中获得麻痹?在朱肱看来,这根本不是酒真正的意义所在,“要之,酣放自肆,托于麴蘖以逃世网,未必真得酒中趣尔。”因为在他看来,酒自有其妙理,并非只是用来发泄胸中不平之气。一方面是否定如晋人用酒“浇其礌磈”是酒的乐趣,另一方面也将酒从俗世之人的大吃大喝中解放出来:“酒之境界,岂餔歠者所能与知哉!”酒可以在平居无事的时候,“发狂荡之思,助江山之兴”,可以在流离放逐的时候,“御魑魅于烟岚,转炎荒为净土”,但是这种汙罇斗酒也并非是懂得“麴蘗之力、稻米之功”,更非是在“朝登糟丘,暮游麴封”的世界里让酒接近于道,真正懂酒的人是“死生惊惧交于前而不知,其视穷泰违顺,特戏事尔”。也就是在面临生死的威胁时毫不畏惧,才可以不依靠酒而能使自己清醒。

酒既不能使人忘忧,也不能增加社会抵抗的力量,所以朱肱对于酒的真正意义提出了“酒之移人”的观点,“惨舒阴阳,平治险阻,刚愎者薰然而慈仁,濡弱者感慨而激烈。”所谓有益的改变,就是在阴阳变化中调解情绪,在艰难险阻中平衡心态,使刚愎者变得温和仁慈,使懦弱胆小者变得慷慨激昂,所以饮酒的意义就在于“识量之高,风味之媺,足以还浇薄而发猥琐”,也就是在“斟酌自如”中扭转浮薄的世风,排遣庸俗的思想,而在这样的饮酒社会下,才会有“夙夜在公”、“岂乐饮酒”、“酌以大斗”、“不醉无归”的境界,而在百姓之中,则是“黎民休息,日用饮食”,这便是“至德之世”,远非刘伶那样对酒歌功颂德,也远非白居易那样赞论酒功。

“夫其道深远,非冥搜不足以发其义;其术精微,非三昧不足以善其事。”所以当酒告别这样特殊的意义而回归到本体的时候,也开始挖掘其自身精微之术,在朱肱看来,酒所关乎的是从焦革到麴蘖的酿酒法,是从浸米、炊蒸的制作过程,是“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的品鉴方法,也是“酒甘易酿,味辛难酝”的味道规则,或者是“乃命大酋,秫稻必齐,麴蘖必时,湛饎必洁,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的醯浆办法。而凡此种种,都让酒脱离了它的醉态,回归到三昧,所以朱肱在“卷上”论述完酒的意义之后,便集中精力对于酒的各种制作方法进行梳理。

“若夫心手之用,不传文字,固有父子一法而气味不同,一手自酿而色泽殊绝,此虽酒人亦不能自知也。”其实酿酒所讲究的是实践中的多变,即使出于父子之手,所酿的酒也是各有味道,而立了文字,便是将酒的酿造办法进行了归纳整理,所谓《酒经》便是用一种经典般的文字叙述来统一酿酒过程和方法。这里有酒麴中添加中草药的成熟工艺,从卧浆、淘米、煎浆、汤米、蒸醋麋、用麴、合酵、酴米、蒸甜麋、投醻、上槽、收酒到煮酒的整套酿酒艺流程,与近现代传统黄酒酿造工艺基本相同;这里有我国黄酒酿造中独特工艺的酸浆法,认为质量最好的酸浆要在农历六月三伏天时专门制造,并且取得的酸浆须经过煎煮才能使用;这里详尽记载了酒母的制作方法、喂饭法的生产工艺、木榨床简易器械的使用等等,当然还有朱肱自己采录的酿酒方法,比如《武陵桃源酒法》、《真人变髭发方》、《妙理麴法》、《时中麴法》和《冷泉酒法》。

李保在《读<北山酒经>》中称朱肱是“壮年勇退,著书酿酒,乔居西湖上而老焉”,而在当时,亦有汝阳王琺的《甘露经》、王绩追焦革酿法写成的《酒经》,采仪狄、杜康写成的《酒谱》、窦子野的《酒谱》以及《宋志》上载的《酒录》一卷、《白酒方》一卷、《食图四时酒要方》一卷、《藏酿方》一卷、刘炫《酒孝经》一卷、《贞元饮略》三卷、胡氏《醉乡小略》五卷、皇甫崧《醉乡日月》三卷,还有田子父《醉乡律令》一卷等,都是当时可见的酿酒著作,而朱肱的《酒经》也受到了关注,而众多解读者却也把醉酒当成饮者的一种理想境界,李保在梦中和朱肱吟咏道:“投老南还愧转蓬,会令净土变炎风。由来只进杯中物,万事从渠醉眼中。”而焦竑在《酒经》的跋中说:“《酒经》不著撰人姓名,读之知其酝藉风流人也。”而在《之衍合刻<酒经><觞政>跋》中,更是把《酒经》和袁石公的《觞政》、东皋子的《醉乡记》放在一起,“以供好事者赏阅”。同时他也指出,酒的功用在“享天地、礼百神、成嘉会、和宾主,以至绮筵欢笑、花月闲吟、山翁独酌、渔父浩歌,无非发越。”中才能发挥其最大的意义,但是“《酒经》于此,犹多阙略。”也就是说,《酒经》在阐释酒的这些共用时,是不全面的,“如东皋子纯于酒德,游乎醉乡,与道为一;袁石公豪风逸韵,程法有章,畅饮虽酣,其仪不忒。弘漠雅度,二公该之,取以附益,庶几乎合弱侯焦太史备一家、诚快事之意耳。”

于此,胡之衍认为,“若夫能酿而不知饮趣者,酒工也;有饮韵而不得酿法者,则无以尽其豪迈之兴也;有饮韵而复得酿法,是谓酒之全人。”或者他还是觉得朱肱在《酒经》中过于强调制酒的工艺和技术,其实就像是一个酒工而已,而不能充分感受酒的饮韵,不能结合酒的豪迈之性,因为只有将“饮韵”和酿造之法结合起来,才可以说是“酒之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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