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6-23 具体而微的夏至
我总是在混乱中感知季节的变化,昨天,或者昨天之前,夏至便来了。是一场酷热,以及酷热开始的雨,不是季节的标记,只是大自然呈现的最真实而一面,也无关抒情,只是用自己的身体去触摸变化,绵长或者急促,都已经成为时间内部的一个片段。
“日北至,日长之至,日影短至,故曰夏至。至者,极也。”《恪遵宪度抄本》中这样说。“至者,极也。”白天最长的一天,仿佛一天不是24小时,是无限是无尽是看不见的终点和已经开始的起点。北回归线上的太阳,正照耀着那条看不见的线,仿佛人生,不是为了标注,而是为了挥手告别。时间不老,渐长渐短,留下的都是光和影。毕业季,小袋鼠说:“刚刚结束毕业考,六年的小学时光就这样跟我们再见了。没有想象中的悲痛,只有那默默离去的背影……”时间刻在身上的往往不是悲痛,而是离去之后蓦然回首的伤感,六年纪小学毕业,本不该有这么多的忧愁,可是青葱岁月里有多少东西会让我们一直记住会让我们用走出校门的第一步就无比缅怀?仿佛我们已老,读不懂所为孩子的心绪,再见不是及物动词,它延伸到无穷远,甚至再也没有转身的机会。
“亚瑟能够看到故事的开头——即他眼下的境况——还有幸福的结局,惟有中间部分暂缺。”那心情仿佛也是小说里的一段,《亚瑟与乔治》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可是抛却那个案件本身,我能记住的只是那个残缺的中间部分,那个以结束为开始的记录。亚瑟,我甚至混乱地将他命名为“约瑟”,不读书或者是读不到心里去,在“弃之一旁”的遗忘里,我一定把故事的开头当成了现实,当初也是一个少年,也是看到了那些经历过的东西,但是却是不属于自己不属于虚构,所以那个世界我们都是旁观者:“小孩子都喜欢东看西看。事情总是这样开始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一个孩子想要东看西看。”
东看西看,乃至长大,谁在我们背后注视着成长注视着伤感,背影里是少年不识愁滋味还是“多么痛的领悟”?而在那个小说中,故事的开头也被最后的结局替换了,文字深处,是摆脱不了的宿命,仿佛时间,最后,“他反复地、一次次地切换镜头,对准空中,对准虚无。”而疑问是:“他现在看见了什么?他过去看见了什么?他将来会看见什么?”已经不是中间部分暂缺,是全部的时间都成为了疑惑都成为了成长中的伤感。
北回归线的寓意,不是关于日光,关于“日长之至”,是对于时间束手无策的尴尬,一本书即使翻到了最后一页,在时间的故事里依然找不到最后的答案,还有亨利·米勒,当《北回归线》成为一个标题,实际上就是最宏大最深奥的寓言,还是关于时间,关于成长:“你有的是时间,每一秒钟都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你身上,你在时间中被溺死。沙漠、大海、湖泊、大洋。时间像一把砍肉斧头在一下下砍击中逝去。虚无、大千世界、我和非我。”
大千世界的存在,必然是时间为一极,黑夜和白昼,夏日和冬季,晴朗与骤雨,在我和非我的世界里纠葛,甚至没有了具体而微的描写,没有了真情实意的抒情,一种仪式,一个象征,“以夏日至致地示物鬼,以禬国之凶荒、民之札丧。”大千世界,以我来寻求非我,或许是一条线索一个暗示,但是在时间之外,我们被抽空的过往已经变成了丑恶、刻毒的纪念,打开一本书,合上一本书,都是为了逃离,都是为了遗忘时间。
亚瑟继续成长,亨利·米勒继续成长,北回归线继续成长,在最长的一天,或许会有人对你这样说:“没有遗憾,没有懊悔;没有过去,没有将来,对于我现在就足够了。一天又一天过去。今天!今天真美!”午睡,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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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 故纸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