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6-23 西藏，被幻化的昨天

终于还是去了，为赴一场西藏行两周年的聚会。先是群里贴出了活动通知，这是两年前专为西藏之行而建立的QQ群，曾经有过旅程中的播报，有过见闻好而感受的分享，但是回来之后再没有在上面发言，它是一种存在，就在身边的存在，随时可以打开和回忆的存在，而这一次的活动通知只是偶尔看见，却因为诸事的忙碌，而准备放弃。后来西藏之行同一辆车的驴友打电话来，问晚上的聚会参不参加，或者又触及了那一种记忆，触及了内心深处的怀想，在大雨漂泊的黄昏，终于还是答应了时隔两年的聚会。

其实，两年前的聚会要在明天发生，但是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朋友，同样的晚餐，还是一下子就把今天拉回到了那个几乎被遗忘的昨天。一进门，看见热情满溢的笑脸，看见久未见的朋友，有关昨天的记忆都涌了出来，那是一场“恣意的醉”，或者是忘情，或者是激动，竟在那个夜晚醉倒，所以回忆里有着满满的畅快，也有着无法消弭的痛。而在这个被再次打开的夜晚，仿佛都回归了理性，回归了自我控制。大家叙说着曾经的经历，描绘着可以回忆的点滴，却不再用唯一的酒来表达。在两年的时间里，我们回来，又有人前行，而今年，曾经同行的他们还将走向另一个充满诱惑的地方——新疆。

永远是充满着向往，充满着想象，充满着必须必达的决然，而在被归结到重聚的夜晚，主题总是昨天，总是西藏，总是那一段旅程。是的，昨天的记忆以这样一次聚会的方式被激活，从出发前的那种惶惑和不安，到高反出现时的难受和痛苦，从抵达时的激动和兴奋，到离开时的不舍和回望，一切似乎历历在目，11天，2100张照片，让自己又走进了一个被还原的西藏，“这里有雪山，有高原，有戈壁，有草甸；这里有牦牛，有野狼，有羚羊，有骆驼；这里有珠穆朗玛，有雅鲁藏布江，有青海湖，有羊卓雍错；这里有布达拉宫，有扎什伦布寺，有大昭寺，有小昭寺；这里有唐卡，有藏刀，有虫草，有青稞；这里也有虔诚的信仰，有坚毅的目光，有圣洁的心灵，有不屈的精神……这里是另一个世界，这里有着最原始的生死之书。”

自然的景致，宗教的信仰，陌生的雪域，总是被串联在一起，被组合成一个整体，在今天被无限放大的过程中，又一次变成了在场的现实。但是，这些整体里有参杂着的想象，必须的想象，必要的想象，伸出手去触摸，才发现其实根本无法真正触及那种真实，见之所见，闻之所闻，却原来也是片段，也是管窥，它甚至已经不是昨天的故事，尽管有大家的回忆，有重新贴出来的图片，甚至回来之后还点击了“车轮上的西藏”博客专题，但是那些图片，那些文字，渐渐变成了已达未达的虚构，距离现在似乎有着永远跨不过去的距离。

大约昨天必然是要远去的，必然会成为一个遥远的梦境，必然会沉淀在人生的某一个片段里，而今天呢，没有了那种惶惑和不安，没有了身体的激烈反应，没有了离开时的复杂心绪，一切其实都归于平静，甚至也不再有恣意的醉，只有那沉默而存在的QQ群，只有被书写完的博客专题，只有被印刷而保存的书册，它们是静态的，是固化的，或者也是一种必然的回归。是的，当真正离开西藏，这个一生应该去一次，一生只能去一次的地方便被幻化成一种虚构，一个在别处曾经发生的故事，而昨天也成为唯一的时间。两年的时间里，那里曾经发生的暴雪，发生的事故，发生的地震，只是在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场景中看见影子，在有限的刺激中又让我回到昨天，但距离太远，像是一个永远不会抵达的终点。

只是一次自我命名的方式。而从昨天走到今天，再从今天出发前往明天的路程中，其实真的没有了那种必须抵达的方向，昨天像是一个画上了句号的时间，从此便停驻在那里，不再恣意地前行，只是随着脚步自然地迈出下一步。世界很大，其实很小，只有一个人的空间，只有一个人的时间，只有一个人的转身，那无法企及的远方只是一个空泛的概念，一个不存在的现实，甚至连想象也无能为力。所以转身而来，在昨天的片段中，寻找渐渐被埋没的记忆，寻找被幻化的故事。

昨天已远，只是怀念，今天复活，却是苍白，而明天，是在另一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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