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1-19 被隔开的透明现实
或者,并不能算离开,一个人,一辆车,一本书,一部电影,还是延续着原有的节奏,还是继续着固有的主题,只不过从一种熟悉到另一种陌生,从一段距离到另一个终点,城市和城市之间,用有限的距离隔开,仿佛只是改变了一个或有或无的背景。
学习,培训,工作的一部分,但是以一个人开车的方式抵达陌生的城市,似乎是第一次。似乎是一种从未到达的遥远,似乎是一次必须准备充足的出征,洗干净了车,检查了车况、胎压,那微笑的修理工说,你的轮胎被戳破了,要补胎。一枚尖利的钉子扎进了右后轮,在被洗过的车轮上噗噗地冒着气泡,像是在流血。所谓巧合,大概就是在你可能忽略的时候查找到了关键的问题。20分钟的修补,又完好地发动起来,然后加满油,然后定好GPS导航,出发。
那条线路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其实不是想象,在某一个时间里,我的确在那路上行驶过,只不过没有像今天这样成为一种纪念方式。一个人,其实就是一种忘记了背景的行程,车外的天是初冬特有的晴朗,热闹的高速公路上车来车往,他们也是出门在外,他们也是短暂地离开,他们也是一个人一辆车在曾经的路上行驶。车内的音乐其实有点嘈杂,还夹杂着某些骂人的话语,看不见的表情,却完全在一个熟悉的氛围里,不是想象,就是现实一种。
电话总是不合时宜地打来,关于工作,关于材料,关于像没有离开的生活,在这个一览无余的背景下次第上演,只是在这条陌生的道路上,想要随时开错到另一个地方,不小心地转弯,就会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城市,它们都是一条线上无数个相同的点,陌生而随机。
一个半小时的高速,然后是经过互通经过收费站经过乡村经过城区,最后是抵达。这里应该有乌篷船,有黑毡帽,有浓浓的越剧情调,但是在一个人的车上,一切都变成了遥远的念想,它不进入车厢,不进入生活,在被隔开的世界里各自演绎,只是在酒店那一侧的小水塘里,停泊着可供参观的乌篷船,小巧而精致,像是一件工艺品,隔着厚厚的玻璃,触摸不得。
陌生是因为把自己的想象代替了现实,为了买一支笔而走进的那个超市,却陷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找不到付款的地方,当然,也找不到出口,像是被困在迷宫里,想来一个人总是容易迷失在陌生里的,也像那块厚厚的玻璃,隔开着想象和现实,隔开着被触摸的可能。幸亏是带着那本书的,苏童的《黄雀记》,打开,是小五的一张书签,卡通的造型好像是他特意选的,送给我其实也是一种游戏方式。看书当然不是游戏方式,尽管昨天是他撕开了包裹在外面的那一层塑料膜,透明,却也像隔开的玻璃,故事在里面,寓言在里面。
不是游戏的阅读,却是一种试验的阅读——没有扫描笔,没有摘录和引用,就是像应该有的方式,干净的手捧着书,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只是把文字读进自己的脑子里,不再借用工具的阅读是不是也是返璞归真,也是抵达真实状态?只是香椿树街早就是另一个时代了,那些虚构本来和死亡、魔幻以及成长有关,但慢慢地就变成了一种直接的叙述,变成了一个故事。苏童站在对面,站在那张略显模糊的照片里,看起来又像是我们面对的逼仄的现实。
而现实是可能被篡改的,或者说,现实本来就是一种剥夺了记忆的存在,那个广岛呢?那个内维尔呢?他们在别处,不在肉体的呈现里,不在死亡的中心,不在寒冷的冰窖里,遗忘或者不被遗忘,并不是对抗现实的最有效手段,男人或者女人,只有在没有被命名为的时候,他们才具有象征意义,“广岛的黑夜是没有尽头的吗?”“对,广岛的黑夜是没有尽头的!”但是白昼远远没有到来,那些关于战争、迷惘、悲悯 、空虚 、焦灼都在黑色的影像里,成为最悲剧的注解,是的,广岛是男人的名字,内维尔是女人的名字,他们相遇注定是隔着遥远的距离,一种虚幻的解构。
那么和陌生相遇呢?这里没有广岛,没有内维尔,也没有香椿树街,这是只有被点开又关闭的电影,这里只有被翻阅又被合上的书本,这里只有到达又要离开的城市,而隔着窗外灯火阑珊的那块透明的玻璃,却始终无法打开,当然,也从来不需要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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