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11 我是我自己的藏身处

然而,我终于瞥见了偷偷进行的狂欢,我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小步舞曲,我打乱了家具里面正在策划的阴谋诡计。
        ——夏尔·克罗《诗歌和散文》

“诗歌和散文”已经沉睡,我和小五已经沉睡,隔着被窝,或者隔着门,却在自我藏身处被打开了整个世界。被动语态其实是可以忽略日常生活的细节,在如约而至的节日中,一切都被篡改了节奏,窸窸窣窣的小步舞曲也最终成为一场全民的购物狂欢。

是十二点,也是零点,属于一个新的开始,开启的那扇大门里时间被精确到秒,消费额度被神话到亿:第74秒,天猫11.11购物狂欢节支付宝总成交额过1亿元;2分53秒突破十亿元;38分28秒,总成交额突破100亿元。亿元,双位数,仅仅用了38分钟28秒,大屏幕的数字跳动着这个时代的狂欢脉搏,分泌着超强的荷尔蒙,而在去年,创造100亿元神话用了5小时49分,递进的神话,似乎在漫无目的中冲破了一个个的记录,7时17分,总成交额突破200亿元,而到了13时31分,362亿元的数字,毫无悬念地打破了去年“双11”由天猫创造的世界最大购物日成交纪录。

记录是用来刷新的,速度却并非只在想象的世界里,在人造的狂欢节日里,一切的奇迹都可能发生,而站在“马云背后的女人”即使被冷嘲热讽中“大海航行”中的壮举,也充满着物时代的迷狂,似乎,这个时代所有的存在都打上了“物”的标签,最后“女人”也成了物的一部分,“不需要有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女人。大家会相互借用。”购物车,支付宝,商品和金钱在流通,物在流通,想象在流通,在全球化、电子化的时代,最后总是会发现“叫春的猫”却原来已经突破了季节和物种的范畴。但是,那看起来打开的门,却原来是把人关闭起来,“关闭的小箱子总比打开的小箱子里面的东西多。检验使形象死亡。想象永远比体验更广阔。”回到“诗歌和散文”的引用里,那被瞥见的只是“偷偷进行的狂欢”,以夜晚为起点,又必须以夜晚为终点,以零点为进口,也必须以最后的24小时为出口。

在“一切内心空间都自我隐藏”中,那个沉睡而无关的梦却必须在叫春的猫到来之前完成。所以不关心,所以不投入,所以打开了自己的小箱子,里面一定是不被物化的词语,一定是还残存着的想象。天花乱坠,天猫乱叫,在安宁平静的正午,在阳光透出一点的午后,是点击开来的“泼先生”,被叫醒的词语蠢蠢欲动,它们指向另一个狂欢。20篇文章、几十万文字所组成的数字阅读,无法和亿级的交易额相提并论。可是,那里也有猫,一只猫是被关进了冰箱,当指甲全部被弄断的时候,它却没有死,没有死的猫只有九天的记忆,而当猫像女人一样住在身边的时候,“只要你睡在它旁边,它就还跟你好。”另一只猫,在黄昏的时候,从下水道钻出来,是一只瞎眼的猫;以及,另一只猫,在世界尽头的小镇,“喜欢吃西瓜罐头”……未来的世界,末日的遐想,在被一只猫串联起来的文本里“跑来跑去”。

节日狂欢而叫春的猫,文本受伤而迷乱的猫,猫与猫的世界截然不同,而在里面,那一只被关在小箱子里的猫终究是在某一个文件里,隐藏着,不轻易打开,而所有的文件几乎都拥有一个.doc的后缀,这是不是虚拟的存在?当电商开启了一个虚拟的节日,而把所有的狂欢变成物主义生活的时候,那被.doc定义的小箱子里是不是有着另一个神话?“我们永远到不了小箱子的底部。”我是在放弃了从夏日开始的午睡之后,才彻底打开了小箱子,而在词语的引用和阅读中,却是深不可测的想象,它距离我太远,我总是在另一种虚无状态中才能有限地接近,那一只猫,另一只猫,以及还有另一只猫,闯入了我的世界,宛如一个梦,制造了日常生活和购物狂欢之外的虚构场景。

“我记不清是不是做了梦中梦,或是在同一个夜晚连续发生的,抑或是交替出现。”其实所有关于寻找的主题都是一个文档,关于隐藏,关于发现,关于物的神话,关于另一个女人,都在亚科波·贝尔勃的文档里,那命名为“梦.doc”的世界正在替换一个永远不会来临的神话,宛如傅科摆一样,在迷失中变成一个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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