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09 “卡”在二分之一的黎明

暗以及更暗，黑以及更黑，凉以及更凉，不是截然分开的两部分，是不断走向低级的错误，是逐渐滑入未知的深渊，所以当一天转向另一天，当深夜变成黎明，当上半场变为下半场，我只是用一个长长的哈欠，按下了电视遥控器的按钮，关掉了电源，最后熄灭了微弱的灯光，不是隐喻，不是象征，在一个原本属于梦境的时间里，任何的可能都在更暗、更黑、更亮的必然中，变成永不复返的死路。

根本不是选择，而是瞥见，匆匆瞥见，偶然瞥见，懒散瞥见。电视上的焦点之战是关于卡塔尔和中国队的世界杯预选赛比赛，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亚洲40强小组赛，那个圆圈似乎画得太大，太过虚幻，根本看不见遥远的边界，看不清指向的方向。而我也完全在这个圆圈之外，以一种陌生、无聊的方式偶尔路过那一个称作战场的地方。其实在回望的时间里，我也从来没有以注目的方式看见过那三场的比赛，赢或者平，只是得知最后的结局，所以不认识这一支国家队，不认识佩兰，不认识于大宝吉翔王大雷等几乎所有的球员。

但是，这趋向黎明的黑暗到来之前，我却以观众的身份开始推迟那个预设好的梦境，但是这以直播呈现的比赛，也像是另一场虚幻的梦，它在别处，在一个叫做多哈的城市，在一个炎热却开启冷气的赛场，在一个1000名球迷高喊着“中国必胜”的球场，所以在别处的一切都变成了无法触摸的梦。梦原来就是黑色的，从著名的黑色三分钟，到大连金州的不相信眼泪，在卡塔尔身上，中国的记忆更多是苦涩的。而在这一半的梦里，这黑色变得更黑，有空调系统的降温又有何用？有佩兰59岁生日的祝福又有何用？有那款迸发着激情的“鹰、龙之战”海报有什么用？

“老朋友，再见”，赛前海报变成了对自己的嘲讽

海报上的当红国脚孙可却只是在那冷板凳上，而那取自著名电影《桥》之插曲的《啊朋友，再见！》也并非变成一种视死如归的战斗精神，“卡塔尔曾多次扮演中国足球的苦主！没有什么球队是不可战胜的，不存在不败的神话！每一名国足将士必须鼓足勇气，对这位老朋友做出最勇敢的表白：再见！”是老朋友，也必定说一句“再见”——再见是失败之后的再见，是死亡之后的再见，是走向更暗、更黑和更凉的黎明的再见，而最终的再见一定是和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说再见。

第20分钟，手球，第22分钟，手球，在没有进攻的赛场上，手球似乎变成了对于身体的阉割，那双脚在哪里？奔跑的脚，扯动的脚，射门的脚，都被自我阉割了，而那个在禁区里解围的头，却变成了摆渡而化为乌龙的另一双脚，混乱而不诡异，突兀却不意外，当第22分钟，西亚武士布迪亚夫冲入小禁区，将那个乌龙的头球变成最后破门得分的时候，“再见”已经提前对中国队说出了口。不关注战术，不关注布局，击败中国队，仅仅是因为卡塔尔坐拥12名归化球员？泯灭国足希望的仅仅是主场那穿戴者尊贵头饰的球迷？

第22分钟0:1，上半场结束0:1，全场0:1，亚洲区40强小组赛的排位上，中国以这样一种可耻的结局完成了“鹰龙之战”，希望变成了理论意义，或者在上上签开启的小组赛之路上，这是一条早已被命名的轨迹，早已写好了最后的结局。而客场铩羽而归，依然未能成功刷“卡”——令人尴尬的是，国足已经11年未能击败过卡塔尔，西亚土豪成为中国足球又一个苦主。

不是宿敌太多，不是强者无数，是自己把自己带向绝境，夜晚过后其实再无可开启的黎明，上半场之后也再无拥有希望的下半场，在已经写好了0:1的22分钟，我开始双眼迷糊，在吹向哨声的上半场，我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没有开窗，我知道零点之后的夜把世界包裹得更暗、更黑、更凉，就像早已经知道最后的结局一样，就像抛弃下半场45分钟垃圾时间一样，我以一种决然的态度关掉了电视机，关掉了直播，关掉了电灯，没有结束，其实早已经结束，没有再见，其实一直在说再见——“卡”在二分之一的黎明，却是永远的黑夜，向前延伸，延伸，直到那个变成国家意志的足球“中国梦”成为一场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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