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0-09 莫迪亚诺的填空题

今天,我终于明白了,她阅读的那些淡绿色的册子和“不存在的露易丝”的传记,并不是要寻找一个行为准则。她只是想逃走,逃到更远的地方,用更剧烈的方式割断与日常生活的联系,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帕特里克·莫迪亚诺《青春咖啡馆》

今天,已经不是一个和日常生活有关的时间词汇,当然,它和某种青春的印记也没有必然联系,一本书翻开,的确是“淡绿色的册子”,也的确是有关存在和不存在的传记,只是在宗教有关的箴言世界里,逃走有时候是救赎,有时候是忏悔,而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更剧烈”的行为方式。

我读的是《古兰经》,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伊斯兰教学者马坚翻译,淡绿色的封面呈现的是阿拉伯世界的绿色信仰,一千三百年来,这本“淡绿色的册子”已经成为穆斯林信仰和遵循的根本法典,它既是伊斯兰信条的源泉和教法创制的依据,也是一切穆斯林的行动指南和道德规范的准则。一千三百年,是漫长的历史长河,而在我面前展开的时候,它或者只是仅仅三天的阅读,于是,宗族转向了个体,历史转向了记忆,甚至更多的是身份的异构——宗教太远,信仰太远,不信教的人似乎随时接受火狱的惩罚,而阅读者看起来已经开始自我救赎。

异构把我拉回到“今天”这个时间点,是因为看到了2014年诺贝尔文学奖揭晓的消息, 瑞典文学院宣布2014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法国作家帕特里克·莫迪亚诺。“他用记忆的艺术展现了德国占领时期最难把握的人类的命运以及人们生活的世界。”这是诺贝尔奖委员会的颁奖词,当然另一种翻译回避了具体的所指:“他唤醒了对最难以捕捉的人类命运的记忆和揭露了被占领的人类生活。”在记忆之下,命运、生活等关键词指向的是身份和历史。而这仅仅是和“今天”有关的叙事,在我阅读《古兰经》旁及的夜晚,对于我来说,其实没有身份,没有历史,甚至没有记忆——我没有看过莫迪亚诺的小说,而在今天被唤醒,也只是在文本有关的购买记忆中。

九品书库”里的确有着莫迪亚诺的小说,两本,编号为C38·1981103·0461的《暗铺街》和编号为C38·2011203·0604的《八月的周日·缓刑》,都是薄薄的册子,当然,不是《青春咖啡馆》里被阅读的“淡绿色册子”,但是这两本册子似乎都和我模糊的青春记忆有关,1998年11月3日,或者2001年12月3日,已经远去了十多年,所以模糊的青春最终是被慢慢积起的灰尘代替,文本的记忆也最后蜷缩在书橱的角落里。诺贝尔文学奖揭晓,似乎是一种唤醒,但是我没有小心翼翼打开书橱,没有充满感慨地抚摸积满灰尘的封面,当然更没有用诗意的方法打开进入阅读状态。

“在这些八月的周日,我们像所有人一样,再没有什么把我们与别人区分开。”这是《八月的周日》的一句话,而现在是十月,今天是周四,没有被唤醒的记忆,所以所有的时间都和别人没有区别,在一种无法寻觅自己的身份世界里,莫迪亚诺在《暗铺街》里第一句便道出了那种无奈:“我什么也不是。”而这种无奈在积满灰尘的文本里,只是一个叙事。但是青春是不是真的离开了,记忆是不是真的沉睡了?当《八月的周日》和《暗铺街》在“今天”再次被提及的时候,其实那一道和莫迪亚诺有关的填空题已经闪现在眼前了。

“她只是想逃走,逃到更远的地方,用更剧烈的方式割断与日常生活的联系,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当穿过时间逃离的时候,是不是会和自己相遇?或者当记忆被打开的时候,追忆会不会距离真实更远?“我什么也不是”以及“再没有什么把我们与别人区分开”其实并非是真正的无奈,而是希望寻找到属于自己的身份,希望真的能够割裂与日常生活的联系,“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是的,在莫迪亚诺仅有的文本里,我其实需要唤醒的自己,是被那一个九月拖向停滞的自己,是被白色的梦困扰的自己,是在肉身被惊醒之后无力的自己。

所以,莫迪亚诺的填空题是对自我的启示,是对于时间的追忆,是对阅读的补遗。就在今天,终于用3500字的篇幅完成了《蝶变》的影评,这部9月10日观影的电影一直空在那个无人问津的草稿箱里,几乎是一个月的时间,它独自沉睡,所以当断断续续完成影评,按下完成键的时候,这一道拖延太久的填空题终于得以完成。一个月的时间,当肉身被惊醒之后,词语却在沉睡,足够漫长,也足够断裂。所以当时间回归的时候,关于阅读的填空题得以慢慢完成。这些填空题是关于乔吉奥·阿甘本,关于约瑟夫·康拉德,关于格雷厄姆·格林,关于弗里德里希·尼采,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对应于他们的文本是《潜能》、《黑暗的心·吉姆爷》、《逃避之路》、《悲剧的诞生》和《罪与罚》,或者是在青春的记忆中积满灰尘,或者是在网购的现实中包裹着塑膜,但是只要被打开被阅读,都是在完成最原始的那道填空题。

疯狂,或者是急进,从九月底开始真正打开《潜能》,到十月七日全部完成阅读,五本书被翻阅,一章一章,一页一页,似乎在用新的速度追赶逝去的光阴——甚至,最后离计划只有一本书的距离,是的,在足不出户的日子里,在被墙隔绝的现实里,在门不被打开的包裹中,在我面前的除了休养的肉身,只有这早已列入计划的文本,这是我的仪式,这是我的规则,这是我“用更剧烈的方式割断与日常生活的联系”的方法。这样急速完成,当然是匆匆而就,当然是一知半解,当然它们就是必填的填空题,但是毕竟是回来了,毕竟唤醒了词语,毕竟找到了身份,毕竟看见了自己。

填空题之后,应该呈现更剧烈,更彻底的那一面,“我什么也不是。”世界其实早就写好了断裂的文本——从今天开始,用“淡绿色的册子”找到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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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 出门在外

顾后: 荒野没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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