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2-17 左右左
不,这两种语言的确在一起,左边是一个个词语,右边是一个个改写的形式。
——彼得·汉德克《去往第九王国》
为什么要说出一个否定形式,为什么又把两者放在一起?左边是一个个词语,复数形式,右边是一个个改写的形式,也是复数形式,可是,在这应该对应的复数里,却在“左右左”的节奏中戛然而止,左脚着地,右脚抬高,然后再是右脚着地,左脚抬高——可是,下一步呢,仿佛四步诗就在最后的韵律中停滞了,悬在空中,或者踏向地面,一种固定的形式之外,却再没有继续的方式,就这样成为一个缺少动词的进行时态。
词语是原形,如何遇见那一个个变异的形式?左边是右边的左边,右边是左边的右边,它们相对,它们持续,它们交替,它们行进,左和右,从来没有在某一个中间地带成为无法解释的悬案。可是却发生了,右边被左边和另一个左边夹在中间,像是被包裹在括号里,中间是一个孤立的词语。是的,那种孤立的词语叫做疼痛,叫做红肿,叫做变形,最后被叫做“排除在外”。只是在那一双布鞋的遮掩中,它是看不出病态的,它和左边一样,也像是一个原形的词语,和另外的词语组合成一个确定的语言,在错落有致中高声喊着:“左右左右左右……”
但是自从那个夜晚之后,变形已经不该更改,改写已经成为常态,即使红肿消退,即使疼痛减弱,它看上去还是无法安全地返回原形,无法在“左右左”中继续一个持久的节奏。“多么痛的领悟”是身体意义的,也是生活意义的,想起右边的改写形式,并不只是出现在那个夜晚里,曾经,右边生过丹毒,曾经,右边的大拇指甲翻过了天,曾经,右边的疼痛刻骨铭心。为什么总是出现在右边?右边是左边的右边,“……就在左边,对他而言是左边,对我而言应是右边……”以为是相对的,可是即使我如何转身,右边始终是在右边,始终是一个个被改写的词语,始终在”左右左“中停滞在某一个地方。
无法逃离的右边,无法改变的右边,却发现在右边被改写之前,这样一种对应的行走方式已经出现了问题,咕咚停留在有些遥远的2月5日,一天,两天,一个星期,甚至于两个星期,数字没有替换,日期没有更新,即使能够在左边完成之后以同样的方式完成右边的动作,它也不记录在案,它也变成了一种随意的方式。懒惰而病态,主动而被动,当右边陷入到一种无法还原的困境里的时候,我已经被时间丢掉了足够远。但是为什么曾经在身体的运动中,在“很认真”的过程里,还是会遇到一种阻力,还是会在无力中缺少必要的动词?
他们说过:“即使其中没有一条已被人走出来的大路,每个人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步子前进,可以自己决定是走树左边的路还是右边的,并且在每次碰到树的时候,都拥有作出决定的自由。”决定的自由在哪里?最大的问题是路边根本没有一棵树,根本没有标志和参照物,所以即使不碰到障碍物,那种行走也无法达到自由,也必定会走向盲目。不了解路上的状况,不了解身体的状态,不了解左右的区别,而当现在右边无法在转身中变成原形的左边,每一个词语都在疼痛和错位中,刺激着身体的其余部位。
所以,右边的疼痛是身体本身的疼痛,右边的变形是身体本身的变形,右边的一切都无法逃脱身体的形而下意义,“于是,在我的右边,是昏暗的寂灭的死亡意象;左边,却是生命的合乎礼仪的狂饮欢舞。”以这样的方式区别出左边和右边,也只是一种混淆的方式,反而,在这样的混淆中,左边和右边变成了矛盾,形成了对立,一个身体被分成了两个部分,而我也在这样的分裂状态中,再也无法抬起脚,再也无法迈出腿,再也无法确立一种语言——在一双老布鞋里沉默,以安度余生的方式让每一个词语都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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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后: 《再见,孩子们》:背影中的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