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张照片】以及更多的玻璃_『记·者』＠备忘录

2018-02-17 【拍了张照片】以及更多的玻璃

这是一个特殊类别的造物，封闭、隔绝、无意识，被一道薄薄的墙壁隔离。
——贡布罗维奇《巴卡卡伊大街》

每一条大街都是空荡的，过年上演的“空城计”似乎把城市推向了一种沉睡状态，“关门大吉”其实书写着传统习俗下的陌生场景，但是当沉寂取代了喧闹，当封闭代替了开放，当人来人往变成了与世隔绝，那“被一道道薄薄的墙壁隔离”的大街却是更多的玻璃——更多的玻璃，是更多的橱窗，更多的橱窗，是更多的拒绝。

大年初二，阳光终于透过云层投射下来，继而是灿烂的，出门行走，经过空荡荡的街道，似乎有一种“唯我”的感觉，但是在转身看见光线的反射中，似乎找到了一种在寂静中的呼应。那些店门都齐齐地关闭着，门口贴着白色或红色的纸条，这是对可能的顾客的告示，大约是过年关门年后迎客。时间标注着起点和终点，但是在这被封闭的集合里，如何发现另外存在的时间？几条金鱼在浴缸里游动，阳光打在它们身上，加上清澈的水，冒泡的氧气，便是把它们放入了一个鲜活的世界里。

但是，浴缸是玻璃的，浴缸的外面是橱窗，橱窗也是玻璃的，橱窗的外面是铁栅栏，阳光就是这样透过一层层的玻璃，和里面的世界相呼应。是的，阳光看见了金鱼，金鱼看见了阳光，它们都在活着的时间里彼此说话，可是这对话却没有旁听的人，不被听见，于是就变成了一个沉默的世界，似乎又回到了必然的沉睡状态。人作为观者的缺席，其实并没有封闭所有，而是它们各自在隔绝状态下寻找自己的言语方式。几条金鱼的水族馆之外，还有关着小狗的宠物店，也是对着有阳光照进来的橱窗，几只狗被关在不同的笼子里，和金鱼不同，小狗看见有人经过，看见有人举起相机，便欢悦起来，甚至还朝着你吠叫。

金鱼或者狗，当他们被一块块玻璃隔绝的时候，它们其实像是被展览的物，无法走出，也无法说话，只是在透明的世界表达着生者的渴望。而在另外的橱窗里，你可以看见瓶中正在盛开的花，可以看见面带笑容的人像，可以看见礼节性符号的圣诞老人。一种景致，在这个属于人类的节日里，总是被忽略的，而不管是动植物还是物品，它们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活着，它们都保持着和节日无关的存在状态。而唯一缺少的观者，让它们在更多的玻璃世界里变成了囚禁者。

更多的玻璃阻隔了世界的交融，活着，是一种封闭的呼吸，即使渴望着和人对话，那些狗的欢叫和无奈，也改变不了人设的命运。“所有的玻璃都安然无恙”，那么好了，其实我们每个人也都对着更多的玻璃，都住在更多的橱窗里，透明的看见，却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阻隔，于是沉默，于是转身，于是“被一道薄薄的墙壁隔离”——拿起手机，有限地打开封闭的世界，放入进来的人，命名为朋友，可是隔着更多的屏幕，就是隔着更多的玻璃，哪一个朋友不是处在封闭、隔绝、无意识状态中？哪一个朋友可以畅通无阻地抵达有你在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