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2-17《爱的肉体》:一朵被囚禁的兰花
1975年的西蒙·西涅莱54岁,身材已经明显发胖,同岁的阿莉达·瓦利和她饰演的角色一样还是贵妇人,相比之下不到30岁的夏洛特·兰普林正散发着青春的激情,她也在电影中呈现了她“爱的肉体”,而那时只有31岁的帕特里斯·夏侯,在这部个人处女作里,将“爱的肉体”作为电影片名,除了夏洛特·兰普林之外,裸体的还有那个园丁,他在门前割掉小草后进门就脱去了衣服,然后让夏洛特·兰普林扮演的克莱尔面对他的裸体,一声惨叫中他的双眼被克莱尔刺瞎;还有跟随阿莉达·瓦利扮演的巴斯蒂安夫人的阿诺,在服用了药物之后赤身裸体躺在床上,最后死去;这是两种肉体指向的死亡,在死亡之外,在克莱尔“爱的肉体”面前的则是德拉古的肉体,克莱尔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之后,疯狂地吻向了德拉古,然后将德拉古的衣服也脱去,这是电影中最激情的一幕,它演绎的就是危险之中“爱的肉体”。
但是,整部电影对于“肉体”具有爱欲意义的阐释,是和死亡一起被呈现出来的,甚至这种爱是短暂的、片段的、被湮没的,在追杀和逃亡中,爱几乎就是一个虚拟的符号。夏侯的这部电影根据英国作家詹姆斯·哈德利·契斯的通俗小说《没有兰花献小姐》改编,它英文名就是“Flesh of the Orchid”,在电影里克莱尔的身份就是“兰花之女”,他的父亲是曾为马戏团成员的瓦格纳,之后他成为了一个富人,也正因此,克莱尔被追杀,被囚禁,生命处处受到威胁。但是夏侯在改编之后却看到不到真正“爱的肉体”,或者说,在电影叙事中几乎没有讲述和爱有关的故事,它依然是一个“没有兰花献小姐”的虚设爱情——有趣的是,这部电影的原作者詹姆斯·哈德利·契斯在1948年曾经是圣约翰. L.克洛维斯导演的一部电影的编剧,这部电影就是《没有布兰蒂什小姐的兰花》,故事的梗概中也讲到了女继承人,讲到了那女继承人和另一个男人的爱情,《没有布兰蒂什小姐的兰花》和《爱的肉体》是不是同一部小说相隔近30年的两个电影版本?
没有原著的文本,没有1948年电影的资源,这个疑问基本上是无解的,而在夏侯的这部处女作中,机翻已经将情节的一部分变成了缺省,叙事上的“语焉不详”更是像“爱的肉体”一样成为了一种虚设:克莱尔真的是在找寻一种爱情?克莱尔和德拉古在电影中第一次相遇是在车祸现场,德拉古带着被追杀的男人离开了那幢房子,在路上看到了翻覆在路边的一辆卡车,司机已经昏迷不醒或者已经死亡,正当他们在事故现场犹豫不决的时候,从另一边走过来克莱尔,她主动坐上了德拉古的车,德拉古便将她送到了酒店,然后在房间里为她疗伤。之后那个男人企图占有在床上的克莱尔,被克莱尔刺瞎了双眼,后来又遭到了飞刀党两人的暗杀,德拉古便将克莱尔重新带到了那幢房子,当锁上门之后,克莱尔便脱去了自己的衣服,抱住了德拉古,“我已经被骗了很多次”,克莱尔的这句话像是对她爱情的宣誓,周围的人都在骗她,只有德拉古在保护她,所以她要用肉体来表达爱。之后的德拉古遭到了飞刀党的袭击,克莱尔帮他找医生却再次被囚禁,在关在剧院里的时候,克莱尔就问过西蒙·西涅莱扮演的瓦莫斯夫人,“你被爱过吗?你不能让它死去……”所以瓦莫斯放了克莱尔,获得自由的克莱尔就去找德拉古,也以此证明自己不想失去爱,在那座曾经囚禁她的房子里,她找到了德拉古,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的时候,被阿诺看见,阿诺愤然离开,之后自杀身亡,而德拉古也被飞刀党杀害,最后克莱尔说:“我并不孤单,我很坚强,我要忘记他,现在我强大到可以战斗了……”
导演: 帕特里斯·夏侯 |
从克莱尔和德拉古的相遇,到两个人的逃离,再到寻找,爱情是一条并不显明的线,克莱尔以肉体来追求爱也显得有点造作,“爱情”在电影中更明显表达的是保护,对于一个总是被囚禁的女人来说,德拉古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她获得自由。所以在爱即自由的主题中,克莱尔的命运重点则是自由,那么她是如何成为一个被囚禁的人?“我总是被他们关着,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克莱尔不知道为什么被囚禁?又为什么被追杀?这和她的身份有关,德拉古曾经告诉她,飞刀党的两人曾经在马戏团工作过,只是后来再没有他们的消息,而克莱尔的父母也曾在马戏团;在剧院里将克莱尔放跑的瓦莫斯夫人给克莱尔放映了马戏团的影像,告诉她她的父亲瓦格纳就在马戏团里,他娶了漂亮的女人为妻,但是后来他们遭到了追杀,妻子从窗户里跳出去死了,他最后也被暗杀了,只留下他们的女儿——她就是克莱尔;而囚禁克莱尔的巴斯蒂安夫人不是别人,正是瓦格纳的妹妹,即克莱尔的姑妈,之所以囚禁她,是因为瓦格纳将所有遗产都给了克莱尔,包括报纸、纺织厂、森林,巴斯蒂安囚禁克莱尔无疑是为了财产而来。
爱情在电影中只是一个虚设,囚禁和逃亡则和财产有关,但是克莱尔为什么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的父亲如何变身为一个巨富?巴斯蒂安夫人又如何要得到这笔财富?电影其实并没有交代,这些线索也变成了一种缺省。而涉及到财产,涉及到家族关系,夏侯似乎透露了一些线索又故意隐藏了线索,比如德拉古在酒店里遇到的那些人就说到了贷款的事,希望他在限期内还清,阿诺就曾质问巴蒂斯安夫人和父亲的关系,而德拉古更是自己感慨:“这一切太荒诞了,年轻时我是愚蠢的人,现在则是可怜的老人。”德拉古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他为什么要戴三块表面对三面镜子?那个逃避追杀的人又是谁?为什么会在德拉古的家里?德拉古的母亲为什么总是抱怨德拉古说他是一个愚蠢的人?当然,因为很多线索被隐藏甚至埋没了,情节的推动缺少了很多交代,在这个囚禁和逃亡的故事里,更多的疑问是:克莱尔已经被巴莫斯夫人放走,逃离了养满鸡的剧场坐上了火车,为什么又出现在那座囚禁她的房子里?德拉古背部中刀躺在雨中的街上,是谁救他去了医院?飞刀党最后进入医院为什么杀死了巴莫斯夫人?最后一把飞刀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一直在追踪的克莱尔反而刺向了自己?飞刀党的两人到底是谁?他们和巴蒂斯安夫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众多的疑问是缺省造成的,因为夏侯根本不想提供答案,或者说,他只呈现为一种被表达的表象,但是内部的一切像是被囚禁的存在,关于爱情,关于财产,关于恩怨,关于过去,一切都是荒诞世界的一部分,唯有死是命运的直接体现,所谓爱则加速了这种荒诞。
《爱的肉体》电影海报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26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