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14 老四的鹦鹉
你如何将两只鹦鹉作比较?一只早已被记忆和比喻理想化了,另一只咯咯叫着闯了进来。
——朱利安·巴恩斯《福楼拜的鹦鹉》
“另一只”也并不是以咯咯叫的方式闯了进来,早在今年5月,“zuozuo”就在QQ上告诉我,《福楼拜的鹦鹉》的书评要在今年第十期上发表,作为《青岛文学》文学评论的编辑,“zuozuo”向我表达了歉意:“有点拖后,抱歉抱歉。”这反而让我有一种失去了作者必须具有礼貌的感觉,但是很明显,这一篇书评一定会在今年发表,我的名字也一定会第二次出现在这本纯文学刊物上。
这便是一种确定,确定的意义就是去除了“闯了进来”的可能,它完全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我文本批评的生活中,所以不必是道歉,而应该是我的感激。但是当一只鹦鹉可以光明正大地成为必然的时候,“另一只”之外的“一只”是不是就是被记忆和比喻理想化了?我说过,在没有投稿的情况下被《青岛文学》关注,或者说受到“zuozuo”的注意,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甚至有一种被正典书写的窃喜。而“zuozuo”第一次选择的批评文本就是关于《福楼拜的鹦鹉》的书评。但是在近一年的时间里,不管是一只还是另一只,都在变化中渐渐变成了某种可能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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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看到了另一只鹦鹉 |
1月份,“zuozuo”告诉我,《青岛文学》2017年2月号上将刊载我的书评,但不是关于《福楼拜的鹦鹉》,而是《哈扎尔辞典》,《福楼拜的鹦鹉》第一次成为“另一只”,那时他就说过,《福楼拜的鹦鹉》的书评要在今年10月期上发表。对于成为“另一只”鹦鹉,我根本没有什么在意的,它本身就是我在2013年就已经写好的书评,存放在那里,早就归入了时间的隐秘所在。之后看到了2月期上的《哈扎尔辞典》的书评,之后收到了两本寄来的刊物,之后也收到了稿费单,之后甚至把平生最大的一笔稿费也消费掉了,于是,就安心地等待那一只鹦鹉以确定的方式飞到我的身边。
终于现行,是我坐在咸宁某一辆巴士上,浏览完毕通山县的隐水洞,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在摇摇晃晃中赶走了午睡的影子,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有意无意地搜索《青岛文学》,却在一个网站上看到了最新的第十期的目录,关于《福楼拜的鹦鹉》的书评赫然在目,完全醒来了,似乎也不再颠簸了,的确是没有被改名的那篇书评。但是坐定之后,看见作者,却有些意外:不是第二期《哈扎尔辞典》书评中署名的“钱弘”,也不是我告诉“zuozuo”五行缺水的网名,当然也不是作为后备名字的“老五”,而是变成了“老四”。
是一次偶然的勘误?老五和老四似乎是一种兄弟关系,但是这样的改名似乎缺少必要的逻辑性,并非是在意自己的署名,而只是好奇这微妙变化背后的原因。又是在QQ上联系“zuozuo”,不是询问署名的问题,是想让他拍一张封面和目录的照片,以让我有一种真正确定的感觉。照片传了过来,白纸黑字的存在,就是一种无法更改的确定状态,而他也附带告诉我改名的原因,“这样可以多发”。记得他早就跟我说过,一本杂志一年只能发表同一个作者两篇文章,为了可以多发,他建议我提供更多的名字,从真名到网名,从笔名到化名,但是我从来没有向他提供过“老四”的名字,“zuozuo”这样一种命名,我也是释然,毕竟《福楼拜的鹦鹉》早就在确定的时间里,在唯一的文本里。
一只鹦鹉变成了老四的鹦鹉,它是另一只,一只之外的另一只,一只“早已被记忆和比喻理想化”的鹦鹉,一只“咯咯叫着闯了进来”的鹦鹉,而就在今天,当我期盼着那本“zuozuo”寄来的杂志时,却在搁隔壁办公室里偶然发现了躺在报纸堆里的杂志,红色,2017年10月,青岛文学,使我确认它不在路上,甚至它比我更早抵达。老四的鹦鹉被安放在散文栏目中,第88页开始,92页结束,只不过在《福楼拜的鹦鹉》书评之后,又加上了另一篇:《被激活的未竟之书》——这是2013年1月28日写的一篇关于“我的图书馆”千册百部阅读计划的博客,在时间上来说,它比《福楼拜的鹦鹉》书评早一天,从内容上来说,的确数次提到了当时已经翻到最后几页的图书,用这样一种组合制造新的文本,倒是在我预料之外,但也恰恰凸显了编辑的能力,它把单纯的书评和阅读,和日常生活联系起来。
鹦鹉还是鹦鹉,只是再不是唯一的一只,也不是“另一只”,鹦鹉是福楼拜的鹦鹉,是朱利安·巴恩斯的鹦鹉,是五行缺水的鹦鹉,也是老四的鹦鹉,“他们打开门一看,于是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五十只鹦鹉。”复数的鹦鹉,多元的鹦鹉,不管是理想化的鹦鹉,还是闯进来的鹦鹉,总之都变成了文本的鹦鹉,甚至变成了无限可能的“未竟”的鹦鹉,确定之不确定,必然之不必然,而我终于在成为福楼拜的读者,巴恩斯的读者,老五的读者之后,又变成了老四的读者,于是在这个未竟的文本里,鹦鹉从来没有从架子上飞走,也从来不会成为“单性生殖的危险物种”,它在增殖,它在演化,它在写作,它被无数的记忆和理想激活:
我为小说家们抱憾,他们必须写女人们的眼睛:没有选择,不论选择什么色彩,必然都会显得平庸陈腐。她长着蓝色的眼睛:天真和诚实。她长着黑色的眼睛:激情和深刻。她的眼睛是绿色的:疯狂和嫉妒。她的眼睛是棕色的:可靠而有判断力。她的眼睛是紫色的:那是雷蒙德·钱德勒写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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