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1-15 为了忘却的纪念

这个日子如果没有被忘记，那至少也是被模糊了，和一年前铺天盖地的报道、评说、争论相比，一年后的今天显得异常冷清，这个城市于昨天入冬，街道上弥漫着西博盛会后久久不散的激情气味，而也似乎只有飘零的冷雨在祭奠一年前逝去的21条生命。

“杭州地铁”这四个字在互联网上一度成为灾难的代名词，而其实它也成为“网络舆情”有效疏导的试验田。如果仅仅从事件来说，对于杭州地铁我们可以这样简单地回顾：2008年11月15日下午3时20分左右，杭州萧山湘湖段发生地铁施工塌方事故，致路面坍塌，正在路面行驶的约11辆车辆陷入深坑，事故共导致21人遇难。对这些基本要素进行叙述的时候，的确不需要参入什么个人感情，而且冰冷的数字根本反映不出一年前那个梦魇般的下午。

从事故发生的2008年11月15日下午3时20分至最后4名失踪者遗体找到的2009年4月8日下午2时20分，21名遇难者遗体找到共花费了140余天的时间。这实在是一个困难重重的挖掘历程，但至少这些遗体处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而不用担心长眠于黑暗之中。但是，从地铁施工现场轰然倒坍到今天周年祭奠，另一项更困难更长久的任务却始终没有完成，那就是还事件一个真相，对地铁坍塌事故原因做一个定论。

但是没有，社会的期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慢慢模糊，从事发第5天国务院安监委在向全国通报施工五宗罪，到中国工程院院士提出存在“拍脑袋”、“图便宜”、“赶工期”等问题，再到后来院士身份曝光杭州市政府与院士进入辩论阶段，再到后来事故调查来了一拨走了一拨，来去匆匆，“仍在调查中”成为最好的解释。直到今天，也没有权威部门来认定这场我国地铁建设史上最为严重伤亡事故的罪魁祸首，也没有人愿意为逝去的21条鲜活生命说声对不起，依旧冷着他们的冷，问责拉锯战到后来很可能不了了之。

当然，我很“幸运”，部分见证了这场拉锯战主角之间的勾心斗角，也实践着一个网络舆情操纵着的御用意义，当然，也有限洞穿了“事故政治经济学”内部的真正故事。那时搜集素材、查找资料、编写语句、注册登陆，浩浩荡荡的队伍一时之间在互联网上形成舆论场，从全国重点新闻网，到商业门户，从新闻发布到论坛讨论，声音出奇地整齐划一，一时对政府的质疑慢慢弱化，而转向对所谓专家的讨伐。

这实在是一场精彩的演出，网络斗士从来都是握着有力的手，在自己的舞台上尽情跳舞，他可以不管道德不管个人信仰，他只为自己利益供给者摇旗呐喊，其实都是面具，呈现别人需要的样子，自己的真面目永远在幕后，在另一面。

我不知道是否该为这个角色而自豪，下周又要为巩固而接受另一个培训，我不会逃避，因为这是我的职业使命，这是外离于自我的一种属性。当我再次获得关于精彩演出的技能的时候，我不知道是否还会想到远去的这场灾难，一年了，除了只剩下形式上祭奠，面对无辜生命的逝去，面对一次次血的教训，相关各方却缺乏承担责任的勇气。小我之外，应该是另一些人永远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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