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1-04为了天然的无声

——那我应该问些什么？
——你必须从起点开始。
——起点！可哪儿是起点？

豆瓣的书影音档案已经更新了版本，和以前不同的是，点击进入不仅能查看每个人自己的“档案故事”：从何时进入豆瓣，何时阅读完第一本书，何时完成第一部电影的观影，标注书影音最多的一年是什么时候。而且每个月的记录都放置在宇宙空间的背景里，在黑色的夜幕下，有星辰亮起，有流星划过，真的像是置身在流变却并未逝去的时间里。

时间线，宇宙背景，以及不断增加的标记，档案本身就是关于时间的一种命名。时间是有端点的，第一次注册便是在豆瓣上的起点，但是这仅仅是一种人为的标注，而且在豆瓣注册后的那几年里，这样的标记几乎没有发挥作用，只是当做是一名看客，偶然看见别人阅读和观影的标记。当站在2020年起点的时候，当那一种星空在述说着时间的过去，似乎也需要重新找到那个起点，甚至会从网站的起点再向前，一直到打开第一本书的第一页。新年开始，这项工作便启动了，将“千克读品”的已读图书都标记在上面，将这几年观看的电影都补记完成，2020年开年之后，书影音标记的记录就已经超过了几千本：正好1000册图书和200多部电影。

似乎只是为了档案的完备，至少可以从大数据里读出这些年看了哪些类目的书，阅读最多的作家是谁，哪个出版社出版的图书最多，或者哪一阶段出版的图书阅读量最大，电影也是如此。一份档案，一种数据，似乎已经超出了时间本身，成为阅读和观影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真正的起点在哪？真的只是注册那一年？真的只是打开第一本书的那一年？“可哪儿是起点”的疑问或者指向的是时间的虚无性，它可以被重设，可以被补记，在回忆和记录不混淆的情况下，那个起点也是模糊的，而这个问题似乎更指向另一种疑问：终点在哪里？

2020年到来了，1月1日降临了，所有的行为似乎都是为了一种仪式，当零点开始，当一天开启，时间的起点似乎是全新的，但是它依然只是一种延续，天亮了，起床了，阅读了，午睡了，晚饭了，入睡了，什么东西正在变化？什么东西已经被改变？天或晴或雨，温度或低或高，心情或好或坏，都无法证明这一天和前一天有什么区别。甚至一切以旧有的模样开始：昨天开始再度开启“年度电影”的序幕，一部泰国的电影聚焦的是生命的死亡，偶然的，随机的，突发的，70分钟当那个数字跳到8422的时候，那里是必然的起点？哪里又是最后的终点？也翻出了已经泛黄的《二拍》，在古旧的气息中抚摸纸张，似乎只是一种记忆拉开了帷幕：还在读高中时，从书商那里购得了岳麓版的《二拍》，书是厚实的，字如蝇头一般，最初的渴望却让这本书在书柜里放置了近三十年，而当在新年打开，泛黄的纸页是过去的印记？抚摸的双手是现在的证明？

《死于明日》的电影，《二拍》的图书，无非是在隔了一个据说是新年的仪式之后打开，中间有过停顿，有过悬置，但最后当以相同的方式播映和观看，中间的时间已经被抽离了，甚至新年的仪式也都变成了空泛的符号：继续前进，继续阅读，继续观影，继续在时间里成为流变却并未逝去的一颗星辰——只是照亮自己定义的时间，甚至连这个自我命名的时间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标记，似乎被抽离之后再无具体的内容。是为了一种展示？是为了表明立场，或者是为了说出态度？过去已经变成了档案，再翻阅出来都是泛黄的纸页，未来以来，如何探出身体，也只是望见了有限的道路：我在哪里？

仿佛是一个关于时间的迷宫，“迷宫，对迷宫的喜爱，支配着我：出现的每一条通道，每一座楼梯和电梯，都是一个诱惑，我发着烧盲目地在走廊的灯光下向前走着。”似乎只是在过程里，从迷宫的口子进入，在旁若无人中体验迷宫的意义，那种迷离感，就如置身在浩渺宇宙中的感觉，似乎已经体会不到自身的存在，但是迷宫一定是有一个出口的，只是在拒绝出口，拒绝回到迷宫之外，以为是关闭了，以为可以一直支配着自己，在只有的世界里满足诱惑，但是打开的时候，光亮进来了，一种巨大的力量会将你拉出去，那时候的感觉就是：“我发现我大汗淋漓，我靠在了一扇门上，门开了。”

没有起点的疑问一直在强化，找不到出口的快感一直在持续，时间过了，时间来了，被标记的只是一个渺小的自己，黑色的点，沉浸在黑暗之中，已经和想象的迷宫融为一体，然后关闭起来，把世界当成外部永远隔阂的一部分，天然无声的存在，只有内部在书写着，一个人，一本书，一部电影，一种状态，标记也好，遗忘也罢，时间都在自我定义中，发出暗语。甚至那些延续而来的一切，也都从来没有逃离过迷宫式的存在，所以根本没有看得见的起点，也没有想象中的终点，“河流并没有被截断，只是在等待。”如果非要设置一个起始和终点，也许就是生命本身——不是“死于明日”，而是死于今天，生在今天，死也在今天，今天的所有，所有的今天，都是拒绝走出来的迷宫。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19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