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06“无人称”的秋天正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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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同志”是在没有入秋的雨像抵达了第一个秋天那样急匆匆赶到了,看见已经10年未见的同学,他有些惊喜,落座于右侧的那个位置,大家问他对面的那位女同学是否认得,忧郁了一下,有人提醒他女同学的名字,但其实是一个游戏:她不是她。项同志就进入了游戏中,“哦,原始你啊,看起来人变了。”一阵笑声传来,不是讽刺,是游戏本身带来的轻松。

真的是10年未见,记忆里的某些东西已经模糊了,但未见之后总是一个“再见”:他和她,她和她,他和他,以及都被叫做的“他们”,在隔着一些时间的距离之后,会找到面对面或者听说的机会,他们就变成了我们——想起来,10年前的那场20周年同学会,似乎就把照片里定格的群像叫做“他们”,而现在,鲜活地在里面温暖外面下雨的日子重聚,他们当然就都变成了我们:我们说起10年前缺席的谁和谁曾在街上有过偶遇,我们说起明年的某一天要举行毕业30周年的聚会,我们说起中年的那些并不顺心的事……

我们就是把一个个个体放在了同一个时间和空间里,就是把单独的我和你变成了在场者。项同志也是如此,只是很偶然地在微信里聊天,便很意外地得知要从上海回来参加一场喜宴,也很没有犹豫地为多年都没有一句话联系的他叫来了同学,在场的相聚,在场的我们,当然,这也变成了一个在场的秋天——用“正发生”来形容,一切都变成了现在时的命题,甚至明年的30周年聚会,也在“正发生”里变成了属于我们的在场故事。

但是,这分明是没有“正发生”:雨淅淅地下着,冷空气的到来让人感觉到明显的凉意,但不是一种冷,短袖还在那里,露出那一段皮肤分明还在呼吸着夏末的空气;凉是凉了,终结了国庆前三日的热度,但是并没有真正入秋,秋天还在路上,如何命名为一场秋雨;一起称之为我们,但是当项同志又赶去那个叫“上海”的不安城市,散席之后又变成了他和他,以及消失于城市深处的“他们”;或者明年已经被计划的同学会,谁知道还会有意料之外的可能发生……当告别,当行走,当穿过被细雨笼罩的城市,“正发生”的消息同样是一个没有“正发生”的事件。

2022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刚刚公布,“以勇气和临床医生般的敏锐揭示了个人记忆的根源、隔阂和集体约束”的评价指向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安妮·埃尔诺。82岁,法国,女作家,和2022年诺贝尔文学奖一样,都只是杂多的标签,甚至安妮·埃尔诺也是一个标签。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当然也没有阅读过她的作品,之后可能在国内出版界掀起出版热潮也并不过多关注,甚至,根据她的原著改编的电影《正发生》,获得了去年的金狮奖,却还在2022年“年度电影”的资源库里,未曾打开和观影过。但是,安妮·埃尔诺是一个事件,是一条消息,是一个作者,或者,有着被打开、被阅读的可能,没有“正发生”也会慢慢变成进入的“正发生”——抛弃对热点趋之若鹜的习惯性思维,仅仅想知道在她被命名的“无人称自传”中如何构建一个“正发生”的现在时命题。

“一切事情都以一种闻所未闻的速度被遗忘……”已在国内出版的《悠悠岁月》一书中,她曾这样说,遗忘当然是对“正发生”的偏离,而反过来,“正发生”也是对遗忘的纠偏,甚至在“无人称自传”中,“正发生”变成了每个人对遗忘的抗拒:“无人称自传”舍弃了第一人称单数的“我”,取而代之的是“我们”,但是这个“我们”不是第一人称的复数,它是第三人称,是无人称的泛指代词——“实际上是在自己回忆的同时也促使别人回忆,以人们共有的经历反映出时代的演变,从而引起人们内心的强烈共鸣,发现原来我们是这样生活过来的。”所以正发生是我们的故事正发生,是时代的故事正发生,是被激活的记忆正发生:和这一场雨,和这一次聚会,和回来的项同志,和明年的计划一样,构成了“正发生”的我们。

时代的演变,集体的记忆,我们的共鸣,无人称的秋天大约也来了,无人称的秋雨一直在下,无人称的夜晚合上了4272页的《莎士比亚全集》,仿佛听到忒休斯在《两个高贵的亲戚》中说出的那句“无人称”的话:“我们为没得到的东西欢笑,为获得的东西悲痛,仍然几乎是一群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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