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7-09 一个人的启蒙
市里的新闻大讲坛开讲，上午更新网络，没时间去，下午去了才知道来讲课的老师就是我曾经的新闻启蒙，杭州日报集团的陈永耀。他的课安排在上午，讲的大概是关于新闻采访和写作的，下午他便在房间里休息，我去拜访，一推门，便看见曾经熟悉的面容。
穿着拖鞋，留着胡子，还是那样的闲适，陈老师似乎还是保留着16年前的那份不太注重仪表的随意，而一开始对话，寥寥几句介绍目前的工作之后，也是他一贯以来切中要害的分析，关于网络的前景，关于媒体的突围。房间里的空气里混含南方特有的潮湿气味，我听着他，感觉有一种无法突破的隔阂，他是一直从事传统媒体策划制作和采写，但是似乎对现在的新兴媒体诸如网络、手机很感兴趣，不仅融入了自己日常生活，也逐渐消解他内心对于传统媒体的那份尊重。但，陈老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一个观望者，在观望者和实践者之间展开某种对话其实就是理想主义者和机会主义者的对话，到最后，我还是觉得我和网络的距离，我和现状的尴尬仅仅是因为一个人对理想主义的抛弃，而无关所谓媒体的发展规律。
也就是说，从事新兴媒体带给我的却是那份浮躁和妥协，这倒让我无限怀念起在传统媒体工作中的那份单一，从1996年开始，或许有10年的生产制造历史，而我的上路历史发生在1994和1995年的暑期实践，把我拉到了所谓记者的边缘，然后遇到陈老师，然后采访写作，然后分配工作，然后在小城奔波……而自始至终，和新闻的结缘仅仅是一个人的启蒙。
我的回忆一直保持着那种单一轨迹，不蔓不枝。从1994年暑假开始，大学生活实在无聊，便开始想到去暑期实践，同去的还有一同学，也不认识谁，就是这样闯入了杭报的大楼，那时下午版刚刚办起来，我作为简单的关注，便选择了这个新媒体。也得到了那里领导的同意，然后就是坐在那里，翻翻报纸，用眼睛的余光关注进进出出的那些大记者，跟着谁去实习，看上去这情景颇像抓阄一样，充满了偶然性。一个星期之后，终于有人询问了我们，那同学像结对一样被选走了，跟着记者开始了新闻采访生涯。而我和陈老师的相遇，看起来随意之极，也没问我名字，只是近坐在他杂乱的办公桌旁，他便说，有时间出去吗？我点头，便跟在他后面，出门，把自己投入到了茫茫人海中，这个下午，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像什么人都不曾刻意遇见，这个下午，其实就是一个平常下午，它暗含着那种偶然，却不经意开启，若干年后，我甚至忘记了我们的目的地，我们的对话者，和我最初的那些激动感受。
那个暑假其实对我来说，完全是在填充无聊日子，那个同学在一星期后放弃了实习回到老家，我不想很无聊地回去，于是继续，寝室里只我一人，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就是在这样一个人的房间里，起居做梦和继续无聊。白天则按时到陈老师那里报道，其实，那时只读大二，零碎的新闻课程还未让我懂得什么叫新闻，便仓促上阵，所以采访和写作看起来像是一场玩笑，所谓的稿子也大都被枪毙了，出于安慰，陈老师把我的名字挂在他的稿子里，我则觉得我可能只是新闻的过客，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是的，那时的美国世界杯也是在报社看的，这倒成了那个夏季最深刻的记忆。其实我的内心一直充满着依赖心态，一年后，正式实习开始，我照例选择当初偶然闯进去的杭报，照例选择偶然而带我上路的陈老师。和1994年短暂的暑期实践相比，这一年时间更长，理论知识更多，所以对新闻的理解也更深刻。采访钱塘江母亲河的特别报道，大概有10多天的时间，沿钱塘江上朔，一直经过萧山、富阳、建德、桐庐，从早到晚，夜卧甲板，也是不亦乐乎。后来那组报道获得了杭州市新闻奖，也是我平生第一个获得政府奖的的新闻专题。我和陈老师之间的沟通并不多，他说的时候我只是默默点头，然后就是在同一事件的叙述中，我和他的差距在哪。起初，陈老师也是这样带着我去采访，但后来也大都是派我自个儿去。渐渐感觉到了内心里充满着对陌生事务和陌生人了解的欲望，也渐渐有了把实践写下来的强烈冲动，陈老师独特的新闻语言让我觉得很享受，他导语里的哲思和抓住你神经的内核超越在一般记者之上。于是，我的名字出现在那张报纸上，有跟随陈老师的，有独自署名的。但大都是满足了我小小的虚荣心。
后来自己找题材了，也渐渐和陈老师疏远了，虽然如此，陈老师的点拨还是让我感觉进了某一寸天地，虽然是关乎生存的，其实慢慢影响了我对语言的把握，我体会到了一个字和另一个字之间不同的张力，理解了一种叙述和另一种叙事之间不同的距离，语言是大海，你只有沉溺其中，才能闻到海的味道。
陈老师毕业于南开大学，记得高考时是当地的状元，所以在新闻采访中，他对事件核心的东西把握很准确，在写作中，新闻语言则富有张力，很有哲学的味道，他是一个老报人了，获得过太多荣誉和成绩。现在则从事房产经营和相关房产报道。或者，陈老师一直不会把我当成他最得意的学生，短短数月，我其实很愚笨，也一直在反抗着所谓的新闻的价值观，但是，说实话，如果没有那个闷热的暑假的一时冲动，如果没有偶然遇见陈老师，我的人生之路或者也是平直、简单，当然会呈现不同的曲线，但大约不会是目前的生存状况，人生无非是一个机会主义的自我生产和自我毁灭。
启蒙如陈老师，当是一辈子不能遗忘。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2124]
思前： X来自未来，你来自哪里
顾后： 夭夭·乡村印记(色图)
文以类聚
随机而读
- 1条留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