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22有些事总是悬而未决

我就这样躲躲藏藏了许多年，直到有一天，捉迷藏的乐趣就像一颗流星，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袁哲生《寂寞的游戏》

那是正读《寂寞的游戏》的一天，那是“寂寞的游戏”正在演绎的一天。是从网站后台上读取了数据：文章总数为6666篇，而这个总体性的数字和其他形成了有趣的对应，分类依然是网站开启时的6，评论总数是去年5月21日说出“果然，再不见”的660，而浏览总数为6661111——完全呈现为“6”相关的数字，仿佛所有的书写都在继续一个数字游戏。

6666篇文章，666万的阅读量，相当于平均每篇文章阅读点击数为1000，这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一直是默默无闻的“或。者”，一直是“私纪录”的书写，阅读的总量为什么会呈现稳步增长的态势？疑惑，有时是根本不关注这个量化的数字，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再登陆计数系统查看访客来源，不再注意到底谁进来完成了访问。有些陌生地点进去查看，很多却是为了提高自己网站点击率而加入了联盟，纯粹为了点击率，似乎和网站无关和我无关，除了担心于网站可能的安全威胁，似乎对这些数字和来源一点也没有了兴趣。

“或。者”存在着，“或。者”被点击，“或。者”的生与死，其实都和“他们”无关，这或者就是一种“寂寞的游戏”：对外是开放的，没有任何的束缚，没有任何关于点击的附加条件；但是唯有后台被记录的数字是向内的，一个人看，一个人搜索，一个人关注。仅此而已，向外和向内像是被隔绝为两个不同的世界，这种状态就像是一种躲藏，我在里面，书写着，查看着，“人天生就喜欢躲藏，渴望消失”，但是在单项的世界里，何来躲藏的乐趣？何来寂寞的游戏？或者从另一个视角来看，那个维持着“或。者”网站运行的站长是谁？那个书写每天纪录的“五行缺水”是谁？一个ID而已，一个名字而已，对于所有进来而成为访客甚至阅读者的人来水，作者其实完全躲藏起来了，甚至于从来不会打听这个ID背后的故事。所以对于外部世界来说，作者就是一个“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存在。

但是，于“或。者”来说，它每天都在说话，每天都在纪录，每天都是一个全新的世界，6666篇博客便是一种不停步的表现，它以数字的增长表明“活着”的状态，它更以数字的更新显示阅读者的到来，如此，向内和向外又是打通的，作者和阅读者组成的“他们”在看似躲藏的世界里进行着对话，和时间的交错无关，和空间的交集无关，在此时和彼时，此地和彼地擦肩而过的现实里，只有每一个文本才是共存的，每一个文本又演绎着“他们”之间的对话，13年或者更久的以前，“他们”已经在一起，13年或者更久的以后，“他们”也将在一起。

但是，躲藏又是无处不在的状态，当“果然，再不见”成为唯一的状态，660的评论再没有发生改变，而且再也无法向外展示，所以被囚禁在后台里的那些留言，那些评论，是安静的，是干净的，甚至纯粹于一种死亡，无声于某种隔绝，那最后的一句留言：“语言更加陌生，而铜鸟的风把我吹成沙漠，季节收拾叶子和爱情。”完全变成了绝唱，所以没有了捉迷藏的乐趣，躲藏式的“寂寞的游戏”在沉默中早就拉上了帷幕。像是只有一个人的游戏，在门被关闭，在窗被紧缩，在对外和对内隔绝而开的虚拟世界里，谁曾经在门外徘徊？谁曾经想说一句话？谁曾经在转身而去时渴望对话？没有答案，意味着没有谁。

但是，一点光却透进来，是在昨天接到了“收款到账通知”，微信上显示的收款金额为1.00元，这是通过网站设置的那个二维码付款的，作为收款人，很自然地一个疑问是：是谁支付了这一元？收款方备注是“感谢你的阅读”，其实也是二维码设置时写上去的，这句话其实已经说反了，是应该以支付的人的口吻说的，所以应该是“感谢你的书写”；唯一的有用信息是付款方的备注：“诗人之血”——应该是在《诗人之血》的那篇评论的页面中，阅读者在“感谢你的阅读”之后，扫二维码而支付了一元，然后加上了这条备注；还有一个信息是：付款人的简略信息，是“L*t”，大约是支付平台为了保护个人隐私而将注册用户名的中间字符省略了……

微小的一元钱，简略的名字，以及可以解读的“备注”信息，仅此而已，那个“谁”依然在不可见的后面，依然在躲藏的角落里——这是继去年8月26日之后收到的第二笔付款。当网站不允许留言，当访客的纪录变成纯粹的IP，当阅读者和作者再也无法对话，“寂寞的游戏”发生着，却永远是无声的寂寞，看上去门打开着，但是隔着隔绝的玻璃，即使看见也只是一种变形的存在，于是有些事、有些人真的永远悬而未决，它是文本和文本之间永远没有答案的未知故事：谁曾经在门外徘徊？谁曾经想说一句话？谁曾经在转身而去时渴望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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