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10 泛白的时间里,冥想而不描绘
似乎,我说的是似乎,可以被记述的东西都写完了。像小五,总是会抱怨说,没什么东西可以写成日记了。那时候还说过每天都不会重复每天都是新的,可是深陷在泛白的日子里,从那些经过的24小时里,从三点一线的生活图表中,真的会发现日复一日是多么沉闷的事,或者称之为“倦闷”——“这种对世界机械重复的知觉、这种时间黯淡的起伏感”。
小五不喜欢去创造新的东西,其实也不是创造,是留意在某一种不同之处。从发现学的角度出发,这是可行的。但是在没完没了的暗淡的时间里,不是单纯从观察角度就可以发现不一样的存在。或者另外一个问题是,求新求异是不是只是一种手段,它最终指向的到底是什么?
看起来是让自己走得太近了,贴着鼻子闻着呼吸,甚至就是跟随着自己的影子,所谓形影不离,就是将现实与虚幻合二为一,再找不到它们之间的空隙。一旦没有了空隙,所有发生的都没有了悬念,正在发生的和应该发生的没有任何区别,自己和另一个自己也就都合而为“我”,意义没有了新的阐释可能。如果特意去除今天的影子,将自己放逐在无人的地方,然后任凭时间的折磨,时间的涂改,甚至是消除了时间的隔离感,你就会发现那些被记述下来的东西是新奇的,是独一无二的,和现实没有一点关系。
所谓记忆。也就是一种被编织的代码,看起来是真实的,但其实永远是虚构的。若干年以前的故事和人物,早就无法还原了,但是只要记忆触及到某一点,都会有一种入梦的感觉,因为不真实才会觉得新奇,仿佛和自己没有关系。当被放置在一个时间虚幻的场景中,一切都可能变成无限的空间,容许你在不被打搅的地方兴奋而激动。
描绘,冥想。这是两种不同的方法,当被定义的生活呈现可以描绘的场景时,一个疑问是:你在哪里?或者你在哪里看自己。这就是冥想。当时间被倒置过来的时候,我仿佛就进入了“希里花斯”:“每年总有一天要重复一次,一切又从昨天开始的地方,重新开始。”重新开始的希里花斯,就是一个慢慢消除时间意义的地方,任何冥想都只为从希里花斯逃出来,即使遇上怪兽。
一天的时间就是这样被模拟着描绘:上午值班,程序性完成;下午送小五吹萨克斯学英语;程序性完成;甚至中间也必有25分钟的时间,沿着一成不变的路线,去洗车。每一个程序都是完成时的,因为完成时态,所以没有悬念,下一个开始还是要继续完成,继续程序性完成。而在时间的迷宫中,只有消除了这种重复,才会感觉时间没有终点,它都会走向一个没有终结的地方:“未完成过去时是一种很有趣的时态,因为它既是持续性的,又是重复性的。”
重复并不是消灭意义,冥想着一个没有重复的世界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在未完成过去时里期待新的开始,期待终结“倦闷”。夜晚抬头看哪一颗星会携带未知的秘密陨落;再夜晚乘着冷空气练习出汗的感觉;再夜晚坐在旧的椅子上看《鬼谷子》的“避亡”处世哲学;再夜晚,或者用斯巴达的目光表达自己的爱国情怀……
有真实的心情,也有虚假的装饰;有自我的乐趣,也有无聊的沉吟,一切都会组成关于泛白的时间里的某些描绘和冥想。持续在那里,甚至是无法摆脱的。就如面对惨白的身体,需要用一两点的痛来唤醒未完成的过去时,看起来像是从未发生,新奇着,直接抵达意义。而如果从时间的另外意义上,其实是一种垂直着的拓扑学结构:
在这里出现了一道垂直的裂缝,不同类型的痕迹揭示出每个年代特有的空间。但是这些片段互相交迭,互相渗透,互相摧毁……
和“一座失落的城市”有关,人的“倦闷”就在时间的黯淡中感受到“土地上掩藏着几个相继的文明”,它们“重复而矛盾”,却都沉淀在地层里,沉淀在时间里,而在表现形式上,却以“自然灾害、屠杀、神圣文本、器皿与符号的甲胄”为标志,当文明被摧毁,实际上是孕育新的文明,而更多的人看不到,无法触及土地深处的那些结构,所以在城市表面,泛白的时间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惨白的身体里则到处是麻木。
冥想会以拓扑学的结构出现,而描绘总是枯燥而“倦闷”,当每一天都在城市的地上,当每一天都被时间压缩到看不到自己,当重复的意义被理解为现实的全部,那么,还有谁不站在那个终点,抽着烟百无聊赖地欢迎着我们的自己,消灭了影子,消灭了“对世界机械重复的知觉、这种时间黯淡的起伏感”。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1932]
思前: 拆东墙补西墙
顾后: 《鼠疫》:谁来宣判永久的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