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05 《十米跳台》:如何把身体交给高度
跳楼机沿着垂直的轨道缓缓攀升,地面上的景物和人越来越小,当到达20层楼高度的时候,却静止了,但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突然,一种完全释放的感觉传遍全身,从脚底板开始,到达头顶,下坠,完全失重地下坠,不存在身体地下坠,从顶端超过地球引力地下坠,也是仅仅几秒,已经从62米的高空降落到地面之上,伴随着旁人的尖叫,伴随着自己的心跳,像重新活过来一样回来,无重,漂浮,爽快,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种快感中获得了新生。
2003年,香港,海洋公园,极速之旅。这似乎是平生第一次体验这种自由落体的感觉,在被各种安全措施保护的情况下,获得的也许只是身体失重的有限感觉,或者这种体验也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高峰体验。但是有限而无穷,对于在靠着地面行走生活的人来说,俯视而下坠,下坠而漂浮,的确有一种超然的感觉。而面对十米高的跳台,当站在高处的时候,在决定纵身一跃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在寻找刺激,寻找激爽的快感?
从地面沿着三层的梯子爬上去,这是一步步接近的高度,当最终站在十米的高端的时候,每个人一定会和地面做一个比较,而这种比较是通过俯视来实现的。俯视,是上帝的一种视角,但是当俯视底下的池水的时候,并非如上帝一样会宽容会无争,因为你必须放弃担忧,用勇气证明自己。在水里他们都适应了水,在俯视的那一刻,他们其实看不见在水中的自己,他们只能看见高度,而这个高度对于他们来说是第一次用目测来确定,而更为艰苦的考验是,他们必须用身体来丈量这个高度,用跳落来体验这种感觉。
| 导演: 阿克塞尔·丹尼尔森 / 马克西米利·范·艾崔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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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米跳台》电影海报 |
跳还是不跳,这是一个问题。其实对于每一个走上来的人来说,他们已经做出了跳的准备,但是这种决定是抽象的,就像目测的高度也是抽象的,下面是水,相对安全的水,但是在俯视的那一刻,会有一种深渊的感觉,因为没有体验过这个过程,就不会知道在跳下去的那一刻,身体会处在什么状态,心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在空中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坠落感,甚至落水的时候,会不会有不适,甚至疼痛?已经跳下去的人会告诉你,这个过程很刺激,入水的那一刻会有从未有过的畅快感,但是那只不过是别人的感受,是听说的东西,它无法在你的身体和心灵深处留下一种回味的感觉。那个犹豫了好久才跳下去的男子,又从下面走了上来,在高台上是他的一个黑人朋友,在自己跳之前,他和朋友划了拳决定谁先跳,当自己准备纵身一跃的时候,他对朋友说:“我爱你,哥们。”像是一种临别赠言,但还是跳了下去,跳下去就是破除了害怕和恐惧,但是当他走上来告诉朋友这种感觉的时候,对于还没有体验过的黑人朋友来说,这仍然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题目,他退而求其次提出的建议是:要么你和我一起跳,要么你离开这里,不要打扰我。
一起跳和离开这里,没有这种感觉的人也是在给自己另一种借口,不要打扰意味着自己做出决定,意味着自己战胜恐惧。利奴斯和弗立达是一对情侣,他们一起站在十米高台上准备接受挑战,作为男人,似乎要表现出自己的勇敢,所以弗立达决定自己先跳,但是走到前端的时候,他却感觉到了膝盖在发抖,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体验,但是那次的高度只有五米,五米和十米,大约不只是数字上的不同,下落的感觉可能截然不同。“我肯定会疯了地喊叫。”他对女朋友说,而站在后面的利奴斯却说:“此时不跳,你就别指望了。”有时候做出决定并且付诸实施,只是一闪念的结果,过多地思考,过多地担忧,过多的俯视,也许会增加更多的负担,终于他走到了那个位置,然后纵身而下,在下坠的短短几秒里,终于听到了吼叫,像是一种对自己勇敢的鼓励,而利奴斯在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也终于实践了诺言,捏着鼻子做出并不漂亮的跳水动作,接着是另一声释放时的吼叫,接着是水花四溅的清脆声音。
给别人示范,但更多是战胜自己,从决定到克服心理障碍,从完成俯视到尴尬退缩,从鼓起勇气到最后一跃,这短短的时间里,每个人都在权衡着,都在判断着,但是当把身体完全交给引力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被化解了,这当然是一种刺激,当然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也或者接近了生理意义上的高峰体验,“跳完之后你会很开心的。”甚至也变成了一种把诱惑从理论变成实践的过程,所以重要的是你是不是抛弃了恐惧,是不是搁置了担忧,是不是要追求一种强大的冲力,那么即使你闭上眼睛不俯视,即使你捏着鼻子不呼吸,你也要抓住机会,把身体交给垂直的高度,交给地球的引力,交给激起的水花,甚至交给耳边呼啸的风。
能够有限地释放自己,何尝不是应有的人生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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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后: “正”在看邪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