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2-12《郊狼》:再也无法返回现场

依然是一个房间,依然是昏暗的灯光,依然是无人知晓答案的故事。4分钟的短片命名为“郊狼”,而作为“主角”的郊狼在2分钟时出现,在逗留了很多时间之后离开,那么,“郊狼”的出现和消失,对于这个“房间叙事”来说,是一种实现还是一种破坏?
在郊狼没有出现在画面中时,林奇以固定机位拍摄了一个静寂的房间:一扇窗户,窗户外面是黑暗,窗户里面是台灯散发的光,一只单人沙发就在窗户下面,更昏暗的右侧似乎还有另外的沙发;在这个房间里,这些都是没有发生变化的物,而在单人沙发前面是一包白色的东西,形状很不规则,再往前比白色物品更靠近摄影机的是一条带子,带子的尾端成波纹状;如果说沙发、台灯、窗户都是静态的存在,那么白色物体打破了这种静态,因为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它在动,动作幅度不大,但的确在活动,这就意味着他是活物。于是,这个房间从物的静态空间变成了和事件有关的叙事空间——除了白色物,还有这根在地上的带子,它们都形成了对静态空间秩序的破坏,这种破坏意味着一个事实:一定发生了什么——也就是必然存在着一个事件。
一定发生了什么,在这个类似汽车旅馆的空间里,意味着两种向度,一是已经发生了什么,白色物是婴儿?带子是和事件相关的证物?那么在之前一定发生了某一事件才使得白色物和带子被扔在地上,白色物还是一个在动弹的活物;二是还会发生什么,在房间的静寂中,在夜晚的不安中,一定还会发生什么——而这还会发生什么在那一头郊狼出现之后,就越发变成了一种悬疑。实际上,一切正在发生,当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时,背景声音却是一种喘息声,声音制造了不安,声音带来了恐惧,无疑这个声音就是郊狼发出的,而随着郊狼出现在画面中,它便构成了真正发生的事件:郊狼走进画面,郊狼走近那条袋子,郊狼闻嗅着味道,郊狼做了一个伸腿的动作,郊狼四顾了一下,郊狼走出了画面。
| 导演: 大卫·林奇 |
主角出现,主角消失,在出现和消失之间,它闻了闻带子,但是它没有靠近那个有着微弱动作的白色物,然后自己离开了房间。这里就有了疑问:郊狼是在狩猎?它是闻到了房间里的气味,然后来寻找食物?但是当它没有凑近白色活物而离开,是不是仅仅是路过?郊狼无疑是食肉者,无疑代表着血腥和杀戮,无疑是暴力和野性的写照,但是郊狼在画面中却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它是不小心闯入?当然和郊狼有关的疑问还有白色物的存在,还有整个房间发生的事,当郊狼从房间里退出,从林奇的摄影机中消失,故事留下的悬疑没有消失,却不断扩大成为没有答案问题。
但是林奇从来不是为了给问题留下线索,也从来不是在“房间叙事”中寻找答案,在这部短片中,林奇的房间却是用来打破的,当固定机位面对“空无一物”的房间,它就是在期待着某物的闯入,而微妙的是,主角郊狼不是从摄影机对面进入房间,而是和摄影机相同的方向现于画面之中,所以这样的进入不再是毫不设防的闯入,而是变成了被允许进入,甚至像是林奇放出来、按照林奇的设想成为主角的,也就是说,郊狼本身就是走进故事的一个演员。这是一种和闯入逆向而行的方向,这也预示着林奇的“房间叙事”不是封闭的,它提供了可能,郊狼是进入可能的演员,那么所有观众在观看电影时也和摄影机处在同一方向,也必然成为林奇被邀请而进入电影的“演员”:摄影机方向是一个开放的进口,它允许郊狼进入,也允许观众进入,而观众进入其中的就是对故事的猜测、思考和想象。
一切已经发生,这里就是一个“犯罪现场”,但是当郊狼被允许进入,当观众的猜测、思考和想象被允许进入,“犯罪现场”就不再是一个保持原状的现场,它在被打开时就变成了一切正在发生的现场:郊狼是演员,观众是演员,它们共同完成了有着无限可能的“房间叙事”。

《郊狼》电影剧照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1572]
下一篇:没有了,返回『读·者』 @图书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