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2过渡期的现场

20191212.png

我用什么来为诗辩护?
我下楼时,空荡荡的荆棘丛
在窸窣作响,而在那边,在里面,你的脸
隐现如透过凌乱的玻璃瞥见的新月。
    ——谢默斯·希尼

写有某首诗的纸片搁在左侧的角落里,向上,仿佛睁着一双眼睛,看见的却是一色的天花板,压抑下来,整首诗都是一种空无。从“小雪”节气到“大雪”节气,诗歌应该在两次出走之间被写下来,词语拥挤着想要被说出来,但是只是偶然地心血来潮了一下,最后,还是片段地逗留在纸上,一张纸还是空无地望着天花板。

什么也没有完成,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游离的状态,在时间不断向前的过程中,仿佛也变成了“遗忘的诗行”。从左侧的角落里,收回目光,站起身来,而然转身对着阳光洒进来的窗户,一块玻璃阻挡了及远的视线,没有下楼,那空荡荡的荆棘丛也出现了,透不过一丝的光,朝向暗处,窸窣的声音其实也并没有出现。那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目光无法触及,阳光木法触及,便将这一切看成是一种想象:想象着一种声音,一次事件,一个动作——为什么荆棘丛会是空荡荡的?它难道不允许被一阵风填塞进一句诗?它难道不会被另一阵风带走秘密?

连荆棘丛也只是诗歌里虚无的意象,望出去,再望出去,目光用力,却只能看见模糊的天空,在一片肮脏的玻璃面前,一切清晰的东西都被遮挡了。天的确在放晴,或许还是蔚蓝的,云朵在上面,也在游走,也不管风在朝那个方向吹,也不管变成了风的形状,总之,这是一个晴朗的初冬。冬天到了,只有树叶在飘零,落下来,很抒情的样子,跌落在地面时惊起一丝折皱,后来就平息了。一片树叶,是从夏天到秋天再到冬天的过渡,它长在树上泛绿,它被寒意染红,它在风的驱赶下掉落,这便是一片充满感受了季节变化的叶子,每一片叶子的命运都会在这自然规律面前呈现,等到完全落到地上,整个一年便落下了帷幕。

空荡荡的荆棘丛,其实只剩下一片落下来的叶子,窸窣作响,然后平静等走向最后的死亡。孤零的落叶,给出了过渡期的全部色彩,当它坠落成最后的景致,必须把目光收回来了,收回来然后走出去,穿过长长的走廊,坐上空空的电梯,然后出门,然后上路,然后消失在根本没有蓝天白云的冬天里。仿佛是“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一颗蝙蝠似的灵魂在黑暗、秘密/和孤独中醒来,意识到它自身。”消失在白天的街上,就像消失在黑暗的尽头,那月亮照在树上投下的阴影,是提供了走在路上的标记,“没什么好隐藏的”,大路朝天,走着走着,自己就变成了一条路,走着走着,自己就走到了路的尽头。

还能返回吗?返回向何处?蝙蝠似的灵魂早就适应了黑暗,不如黑到无路可返,黑到无话可说,黑到再也不会出现黎明和黄昏,黑到冬天之后再没有开春的暖意。是的,过渡期只是人为设置的一段时间,从最接近树的高度的某一层三楼走下来,到只有一半的风吹到一半身体的七楼,然后会走向那扇门打开飘过来油漆味浓重的二楼,高度在变,房间在变,都是人为意义上的变迁,和一片叶子在季节的自然过渡不同,改变而迁移,从来没有那种“孤独中醒来”的自我意识。所以,在漫长而无聊的过渡期,没有空荡荡的荆棘丛,没有窸窣作响的声音,没有一阵风的提醒,没有一片叶子抒情地掉落。

已经75天了,夏天过去了,秋天也过去了,冬天似乎没有来也过去了,在起身坐下,出去回来的循环中,现场是嘈杂的声音:敲打不止,钻机不停,旧有的楼层被改造,建筑工地一般;现场是陌生的面孔,不认识的开始认识,认识的又变得不认识,逆向而行,擦肩而过,只有我踩着你的影子;现场是必须适应的秩序,时间被规定,地点被规定,主题被规定,正襟危坐成为一个静止的符号,按部就班于一个虚无的目标……现场之外还是现场,巨大的工地,拆毁而建设,建设而荒废,最后连一片树叶的重量都不及,像一首诗,遗忘在左侧的角落里,睁开眼,头上是一片关闭着的天花板,而脚下,是悬空的地面,飘荡着,不知所踪:

接下来它就会给涂了油亮月光的月桂树投下阴影
或掠过网球场结着圈儿的球网。
接下来它已经在你前面的路上了。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1628]

随机而读

支持Ctrl+Enter提交
暂无留言,快抢沙发!
查看日历分享网页QQ客服手机扫描随机推荐九品书库
[复制本页网址]
我在线上,非诚勿扰

分享:

支付宝

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