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请睁眼_『行·者』＠地图册_或。者五行缺水的博客

2019-12-07天亮，请睁眼

俄玛问：“天快亮了吗？”天在外面，隔着一扇半开的窗，黝黑的世界里仿佛有些亮光了。但是俄玛蜷缩在被子里，那声问话之后却是传来哭泣声，“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

应该是没有睁开眼，即使睁开了，在蜷缩被子里并且哭泣的时候，眼睛也是闭着的。闭着的眼睛看不到窗外的天，闭着的眼睛还在未醒的梦里，像是隔阂，一个突然而至的问题，是如何也抵达不了必然的时间，而一种闭眼的状态，无论怎样也不会看见天亮的状态。没有说出梦的细节，她把这个内心的世界关闭了，即使之后她说出了因为梦要去拉萨朝拜，也完全不在现实里成为具体的存在。去拉萨，是为了完成梦中的心愿，于是磕头而行，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大约要大半年时间，因为一个小时只能磕头而行五公里。是梦带着她走向朝圣之路，拉萨在远方，如窗外的天一样，不在闭眼的世界里抵达，梦未醒，只是沉浸，或者只是不想走出来，甚至最后倒在半路上，也只是一个梦的延续。

一部电影在那里播放，在这个初冬的早晨显得不合时宜，也是蜷缩在被子里，也是和天隔着一扇窗，但是在没有哭泣、没有想要朝圣的现实里，“天亮了吗”在内心里一闪而过。5点35分，是在闹钟的叫醒声中睁开眼睛的，一个黑夜的梦反倒独自蜷缩在那里了，不去理睬便是进入了醒来的现实中，只是那么微小的动作，把窗帘掀起一个角，望出去，好像没有天亮，空无一人的道路朝天躺着，整个世界都在沉睡。但外面已不再是黝黑，因为路灯点亮了这个初冬的早晨，所有的秘密仿佛都被照到了，它们将渐次醒来。

5点35分，是应该在梦中，是应该被拉进一种虚幻里，但是却睁开了眼，打开了电视，收看了电影，在一个陌生的小城，一切的所为似乎只是在体验另一种现实：已经一年多没有看过电视了，更不会在睡梦时间里观看一部电影。而当这一切正在发生，是不是也是梦境的延续？被闹钟叫醒，睁开眼睛，距离电影开始还有十多分钟，那屏幕上还在播放着另一部电影，似乎暗合着这个不合时宜的时间，那个小孩不停地叫着：“快起来，快起来，帮我吹气球，气球太滑了！”不是气球，是成人的用品，在孩子的世界里这就是一个游戏的道具，而当连续的声音传递过来，仿佛他叫喊的不是那个“硬汉奶爸”，而是正睁开眼睛的我。

“快起来”之后，是一阵敲门声，突然，一阵敲门声，是应该讲一个故事了。但是敲门声不是电影的终结，是另一个时间的开始，5点48分，国歌响起，肃穆一般，硬生生将我的睡意完全驱赶，而之后，窗帘被放下，天在外面，一部电影正式拉开了序幕，女人哭泣着问道：“天快亮了吗？”——两个小时的电影，在天渐渐亮起的早晨，从开始走向结束，而这一切即使在睁开眼的状态中，依然如梦境，小孩的游戏是一种梦，肃穆的歌声是一种梦，一部关于生命和信仰的电影是一种梦，最后在天已大亮的时候，关了电视，脱了衣服，依然蜷缩回那个早已结束却再次开始的梦里。梦之外的天，梦之外的早晨，梦之外的现实，不需要看见也在那里呈现，于是，安心延续那个未完的梦，在自我的虚幻世界里，不会造成什么后果。

只是，总有些东西会在梦之外叫醒我，比如历史，比如仪式，于是在睁开眼睛看见的现实里，一种光影照耀，让我活得像一个瞻仰者。天真的亮了，世界温暖，美好如初，没有哭泣，没有疾病，没有空无一人，当然，也没有突然传来的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