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8-21《四个女人的故事》:男人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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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女人的故事”,片名直直地指向女人,指向和女人有关的故事,指向女人之间发生的关系,被呈现出来的“女人”既是台上演出戏剧的女人,也是台下进入现实的女人,当女人成为主角,女人王国里的男人是不是都变成了缺省?变成了符号?甚至成为承载女人逃避、苛责、诅咒的对象?是不是成为谎言、不忠、罪恶的代名词?

雅克·里维特对于这种性别的投射是明显的:直到第28分钟电影才出现了第一个男人,安娜在酒吧里遇见了他,但是昏暗的灯光中他是一种隐性的表达,被挨打之后又送安娜回到租出,路上的“左拐”“右拐”是一种迷路式的呈现,对安娜说自己从事印刷业,现在是画家,职业变得含混,又告诉安娜让塞西尔交友要谨慎,说自己和塞西尔的男友安托万曾经共事过,但是在安娜下车后,他又拨通了一个叫托马斯的男人,告诉他“目标肯定在屋子里,我早晚会进出随意”,而安娜对于他送自己回家、讲述他的故事、对他的提醒以及那张名片都不屑一顾,这是一个在阴暗处的男人,一个神秘的男人,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甚至他的名字也有着太多的谎言,他在安娜面前说自己是亨利,乔伊斯叫他吕西安,克洛德说他是托马斯……

28分钟出现的男人,无疑就是雅克·里维特设置的“男人寓言”的缩影,从“他是谁”延伸开去的是他的身份、他的故事、他的消息、他的任务,当这一切都在未知而猜忌的情况下发生,男人在“四个女人的故事”中当然只是配角,当然只是点缀,当然只是一种隐秘的存在。这种隐秘在舞台之上,一出叫《双重背叛》的戏,拉斐尔扮演的是西尔维娅,她在台上的台词是:“我不想成为王的女人……”西尔维娅是王的女人,但不想成为王的女人,因为她说:“我不想理智”,直到遇到了阿勒坎才得以解脱……戏里拒绝成为王的女人,是因为不想再理智中成为和权力有关的女人,不想成为男人的对象;而在戏外,同样是女人的舞台,这出戏的导演是女人康斯坦斯,演员都是学习表演的女大学生,在台上有男人的角色,但是演员里从来没有男人,在他们排戏之后的聚会上,露西亚问的是:“为什么从来没有男生来演?”而答案指向了康斯坦斯,据说以前是有男生的,但是后来再没有男生加入过,“也许是任性……”

舞台之上的戏里没有男人,舞台之下的戏外也没有男人,用“任性”来总结康斯坦斯的性格显得太过单一,用一个女人的任性来回答没有男人加入的困惑,也仅仅是猜测。而在“四个女人的故事”里,男人更像是一个符号,露西亚说自己不会回到出生的地方,因为自己成为了包办婚姻的牺牲品,尽管未婚夫和自己青梅竹马,但是她必须离开这样的婚姻,离开这个男人;安娜有自己的男友托马斯,排戏的空隙她会打越洋电话给在纽约的托马斯,在女人面前她说自己很幸福,但是被嘲讽的是,所谓的幸福是一年也没见几次面……女人逃避着男人,女人和男人隔着遥远的距离,或者康斯坦斯再也没有用过男人,除了任性也有太多的被伤害,这种被伤害的背后也可能是偏见。

导演: 雅克·里维特
编剧: 帕斯卡尔·博尼策尔 / 克里斯蒂娜·洛朗
主演: 布鲁·欧吉尔 / 贝努特·里格恩特 / Fejria Deliba
类型: 剧情 / 悬疑 / 冒险
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 瑞士
语言: 法语
上映日期: 1989-02
片长: 160 分钟
又名: The Gang of Four

但是男人还是出现了,28分钟男人的出现像是给这个拒绝男人的故事增加了一些戏外的意外,“托马斯”,和安娜在遥远的纽约的男友名字一样,重合式的明明背后是男人的一次出场,而从托马斯引出的是他暗处打电话的另一个“托马斯”,是给克洛德介绍那幅名为《不羁的美女》的名画的男画家,是塞西尔有关的安托万——塞西尔搬出公寓,是因为出了事,而发生的故事和她的男友有关。按照托马斯的解释,塞西尔的男友安托万和犯罪集团有染,他们怀疑那个租处的地下室里藏着军械,和要打开地下室需要钥匙。于是,托马斯的出场,带来的最大故事和塞西尔有关,和安托万有关,和钥匙有关,和地下室的秘密有关。

但是这所有有关的故事像男人这个符号一样,总是处在隐秘的地方:安托万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在塞西尔的忧虑和担心中,在托马斯的讲述中,在不同人的口中,都变成了一个没有实体的符号,既是后来安托万的事件变成了广播新闻里的嫌犯,成了最后被判处了十二年监禁的罪犯,也从来都是以符号的方式活着,而警察走进剧场带走了康斯坦斯,露西亚告诉托马斯说她是因为藏了安托万才被逮捕的,“安托万”这个符号不仅和塞西尔有关,也和康斯坦斯有关,但是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雅克·里维特本就不打算讲出来,所以在想讲而未讲中让符号变得更为复杂更为迷离。同样,那串钥匙背后藏着一个和男人有关什么样的故事,雅克·里维特也是玩足了悬念:夜晚,在曾经塞西尔住过的房间里,安娜听见了令人不安的声音,像从地板之下传来,这时露西亚打开了门,她提出建议让安娜睡自己的房间,而在安娜的房间里,她像是念出了咒语:“快快停止舞蹈……”在不停的念叨中,烟囱处掉下了一串钥匙,之后那些声音果然消失了。

钥匙有何用?钥匙的出现似乎在回应托马斯说地下室里可能藏着军械的说法,但是露西亚得到的钥匙,从来没有试图去解开这个疑问,甚至钥匙也变成了隐秘的符号:露西亚得到了钥匙,她没有惊慌,也没有告诉安娜以及其他人,而是很平静地拿着钥匙;之后塞西尔回来找钥匙,但是在烟囱里发现钥匙不见之后就问了安娜,安娜不明情况,一旁听到的克洛德回忆自己和托马斯相好就在这个寓所里,在其他没有外人进来的情况下,她自然怀疑是托马斯干的,但是托马斯并没有拿走钥匙,这时候露西亚主动站出来说,钥匙是她拿的,但是已经丢进了塞纳河。一串藏在密处的钥匙,一串可以召唤“鬼魂”的钥匙,一串塞西尔正在寻找的钥匙,甚至一串和安托万生死相关的钥匙——托马斯后来向她们亮出底牌说自己的真正身份是警察,正在调查安托万的案件,那串钥匙其实是保险柜的钥匙,而保险柜里放着的是和安托万命运相关的重要文件,拿到这些文件或许可以让安托万“无罪”——露西亚怎么可能会丢进塞纳河?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甚至只不过是要让钥匙成为永远无用的符号,在托马斯最后在露西亚的房间里,识破毒酒之后抢走了钥匙,却被女人们打倒,当然钥匙也最终没有打开这个秘密。

《四个女人的故事》电影海报

钥匙的作用很大,它关涉到安托万的命运,而安托万的命运又和塞西尔有关,女人们如果为了好友塞西尔着想也应该打开钥匙,但是没有,是雅克·里维特阻止他们打开钥匙后面的秘密,当一切隐藏而在符号界变成悬疑,男人无疑更成为了在暗处的存在。和安托万永远被锁在钥匙不打开的世界一样,唯一的男人托马斯也是一个隐秘的存在,他虽然出场,但是职业成谜,名字成谜,目的成谜,甚至发生的所谓爱情也成谜。安娜被托马斯送回家,她并没有感激之情,那张托马斯留下的名片也被她嗤之以鼻,后来她听说乔伊斯也遇到过托马斯,也有托马斯的电话;后来托马斯轻易进入了公寓,但是既不是和安娜有关,也不是和乔伊斯恋爱,他和克洛德在一起了,克洛德故意说生病才没去演戏,和托马斯在床上缠绵。当然托马斯是为了寻找钥匙,爱情在这里就变成了一个谎言,但是克洛德却爱上了托马斯;更为诡异的是,当关于钥匙的是成为议论的焦点,乔伊斯主动找到了托马斯,甚至主动吻向了他,原来乔伊斯早就暗恋了他,而在吻了托马斯之后又去找了克洛德,“我们两个只能留一个”,这像是为爱情决斗的情形,一个男人成为他们争夺的目标,但是最后两人相视一笑,恩怨化解,爱情在他们看来也像极了游戏,所以托马斯重新退出了游戏,重新成为了符号,最后在女人的合力中被打倒,由此28分钟出现的男人又以女人胜利的方式退场。

出场和退场,对女人的故事没有产生本质的影响,就像一个插曲,男人终于回到了象征的位置上:一个被质疑和诋毁的符号,而当男人最终退场女人又在友谊的坚固堡垒中继续着属于她们的故事。这就是雅克·里维特的性别寓言剧?男人是符号,男人在暗处,男人出场又退场,但是“四个女人的故事”,以及五个女人、六个女人,在戏中戏的结构中,在秘密与谎言、背叛和信任、爱情和阴谋中,男人的缺省、隐秘和悬疑,实际上反而构成了一种在场,“我喜欢巧合,但也喜欢秩序”,戏里的台词,戏外的故事,似乎就沿着表面看来是巧合实际上是秩序的轨迹在行走,正是这种在暗处却在场的秩序存在,女人的故事从来不可能缺少男人——男人构成的另一条线索来自于雅克·里维特最后的献辞:“献给狱中人,献给他们其中之一,献给那些等待他们的人。”狱中人是男人,是关在暗处的男人,是没有出场的男人,但是有人在等待着他们,有人在想念着他们,也有人为他们在积极奔走,而他们,就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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