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2-01 维特革命：微博的阿克琉斯之踵？

微博一直处在它尴尬的“beta时代”，一方面是越来越多的微博用户，“爆炸式”的增长已经使围观效应达到了最大化，去年中国首届微博开发者大会传出的信息是：截至2010年10月底，新浪微博用户数已达5000万，用户平均每天发布超过2500万条微博内容。再加上各大微博平台的“给力”上线，2010年被称为“中国微博元年”实至名归，但是，另一方面却是难以控制的碎片信息和垃圾信息，让微博平台及运营商伤透脑经，特别是去年金庸“被去世”的假新闻在微博中传播，成为对微博这种新媒体进行认知和思考的分水岭。但是，其实，对于微博来说，还有一个天生的劣势被忽视，那就是强大的围观效应极有可能成为政治的利用工具，一旦盲信盲从而被利用和控制，那么就极有可能导致审核机制的崩溃，那时，微博才真正走向它可怕的一面，甚至“beta时代”会成为它的死亡时代。

其实并非危言耸听，在突尼斯、埃及爆发的政治斗争就是维特制造出的一个个“北非魅影”。1月14日突尼斯独裁总统本·阿里抛弃了他统治了23年的国家，乘飞机逃往沙特阿拉伯避难。这一戏剧性的变化是在短短一个月内发生的，许多人将这场革命称之为“Twitter革命”或“Wikileaks革命”。虽然革命的真正原因是突尼斯国内的高失业率、腐败猖獗，以及食品价格上涨，但是互联网在组织抗议上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向世界传播了抗议新闻和照片，而突尼斯政府显然没有成熟的网络控制手段，在抗议爆发之后，它匆匆屏蔽了大量批评政府的网站和博客，接着又笨拙的用JS脚本试图窃取异议者的Gmail和Facebook帐号，随后它逮捕了多名博客和突尼斯海盗党成员。它无力控制网络的弱点进一步暴露：匿名组织发起了攻击政府网站的“突尼斯行动”，而Wikileaks泄漏的有关总统家族腐败的美国外交电文则进一步加大了民众的怒火，抗议浪潮一波高过一波，最终导致了政府的垮台。在埃及，同样在社交网络网络的帮助下，埃及的年轻人发起了30年以来最大规模的示威游行，Facebook和Twitter是至今为止示威人们互相联系的最重要阵地。埃及民众称这次行动为the Facebook revolution。而示威者也打出标语，称revolution tools不要AK-47和MACHETE，只要TWITTER和FACEBOOK，面对来势汹汹的“维特革命”，从周四晚上10点30开始，埃及的互联网无法登录facebook，而Twitter也已经不能用了；到了午夜，埃及的互联网已经无法登录任何网站。

突尼斯、埃及的事件一步步升级缺不了维特的推波助澜的作用，我们当然应该把这些动荡归结为国内日益积累的政治问题，但是我们也不能否定因特网，特别是维特成为联络、组织最关键的利器。对于中国而言，微博和维特不可同日而语，微博在管理上还是比较严格，特别是认证和实名体系的建立对于传播言论起到了很好的控制作用，但是面对数以万计的微博信息，管理上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仅仅依靠屏蔽关键词等低级手段已经不能净化微博环境，特别是微博具有进入门槛低、终端设备多样化和使用简单方便等特点，可以实现以信息为重点的链式传播模式，影响迅速且广泛。正是基于微博具有社会网络的传播模式，使信息的传递就像细胞分裂一样，呈几何级增长，信息传播的速度、广度和深度已经大大超出论坛、博客等其他网络应用，所以，微博的这种传播模式更能显示意见领袖的重要作用，从而使之具有公民记者的雏形。

微博是互联网创新赋予中国民主政治的一件礼物，去年是微博元年，进入第二年的微博在中国日常政治生活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它的围观效应和凝聚效应在宜黄强拆事件中达到顶点。围观效应，既可能形成强大的舆论压力，凝聚起足以与强大的公权力博弈的强大民意，也可能像勒庞笔下描述的“乌合之众”那样，盲信盲从，空有一腔廉价的道德义愤，被利用，被操纵，微博传播极易变成情绪传染，正是具有这样的社会基础，才是它极具不可控性和危险性。

在微博时代的全民狂躁中，很多人都把微博视为一种智慧，一种网络革新和网络荣耀，甚至是地方政府官员、警察，都用一种迎合的心态参与微博生活，看起来是民主，倾听民间声音，但其实，就是一种媚俗，表面是开放和自由，实际上是误解了所谓的舆论监控，放大微博的个性表达，却掩盖了微博的致命缺陷。我一直以来就是微博的反对者，从最初反对它信息的垃圾性和内容的碎片化，要解决这个问题，似乎仅仅从道德自律来约束就可以，但对于开放的互联网来说，其实是一个无法实现的寓言，即使在理论上实现了，微博也无法成为真正的自媒体和公民媒体。但是面对北非的“维特革命”中，我们其实逐步看到了微博的“阿克琉斯之踵”，当它有一天沦为政治斗争的工具时，我们并不能用简单的审核机制来抵制和化解，到那时候，技术会变得非常弱势，而等到那一天，微博时代也会真正走向终结，或许会有下一个产品，但是那种集体狂欢的时代将一去不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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