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2-01 乌龙日
时光飞逝如传递紧急讯息的信差。
而那只不过是我们的明喻。
人物是捏造的,急促是虚拟的,
讯息与人无涉。
——辛波斯卡《一粒沙看世界》
当在讯息世界里的时候,“我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是不是一种明喻?“是”分明指向的是唯一的身份,但却在暗含的世界里,始终把自己隐藏在一个不被检阅的天地中,敞开,便是湮没,这是一种对于讯息世界的回避,还是自我的保护?当从“一粒沙看世界”的虚无转变为一个网络看世界的虚拟,世界或者从来没有发生和改变过。
一月终结,二月开启,这是自然的时间过程,可是在这新的月度启动的时候,却在第一天变成“我”的日子:生日。一大早在QQ的群里,就跳出了群名片,一张蛋糕图,底下是一句“祝生日快乐”的祝福。其实是轻轻撇过的,在过去无数个2月1日,都会有这样的祝福,也都会在一笑而过中继续自己真实的生活——我说的撇过,不是对于生日的一种有意省略,而根本是虚无的存在。QQ生日对于我来说,无非是在一个公开的平台上说了一句谎言,不是为了欺骗谁,而是不想让自己把虚拟当成真实。
所以,这生日是属于那个在QQ上的用户,是属于被不断更改的ID,它像一个符号,在我真实存在的生活之外,已经活过了第15个年头,在这15年里,他在那里说话,在那里议论,在那里接受和拒绝,在那里打开和关闭——他只生活在讯息世界里,而“人物是捏造的,急促是虚拟的”,只是“一粒沙看世界”的虚无。但是这虚拟而虚无的存在还是变成了和现实有关的一个场景,有人发来了生日祝语,有人发来了生日贺卡,有人希望永远18岁,熟悉的,陌生的,在一天里,十多条的生日祝语变成了那些和明喻有关的讯息,而我,仿佛也展现在他们面前,变成了“我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可是,他们又何尝不是虚拟而虚无地存在?他们也是QQ上的某个用户,也是可以不断更改的ID,熟悉的,陌生的,也只是带着那一个名字,带着那一个隐喻,看起来真实,而且确有其人,也活过了很多年,也有自己的生日,所以从平台到平台,从虚拟到虚拟,就像是一个通晓了规则的世界,心知肚明地开始了“一粒沙看世界”的游戏。
一直拒绝提供所谓正确的信息,在开放的平台上,在可见的世界里,其实,作为一个符号的生存,本身就不应该带有自己隐秘的信息,本身就应该以明喻的方式为自己命名,所以那个1959年2月1日的生日,只是一个随意被标注在ID后面的讯息,它延伸出来的生肖、年龄、星座都是一场谎言,它不指向坐在电脑前的我,不指向用ID和密码登陆的我,不指向说话和议论、接受和拒绝、开启和关闭的我。而除了QQ平台之外,在微信上,我的所谓地区是“直布罗陀”,那一个遥远甚至不存在的地方,是一个ID的全部归宿。
甚至,在网络平台上,在APP上,我也基本上拒绝提供真实信息,拒绝开启GPS定位系统,甚至拒绝选择兴趣接受新闻的推送,我只是一个看客,我只是一个游客,我只是经过,最后是退场,是关闭,是清除,是不发出一点声音,是不留下痕迹地消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堂吉诃德只是他自己的一个替身。”只有当我和替身相遇,才会在一部小说里,一句诗歌里,为自己有限的故事做一次命名。
但是,所谓的实名制,却开始解构这样的明喻,却开始破坏这样的虚拟,一个来自直布罗陀的用户,一个生在1959年2月1日的人,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成为虚拟世界的纪念物,所以在被讯息缠绕,在被@占据的世界里,最终我还是删除了在提供了身份证明的头条号、豆瓣阅读的存在,“Il me semble que je serais toujours bien lci ou je ne suiss.”波德莱尔这样说,是的,在一个我不在的地方,我才有欢乐,或者,更直截了当地说:在我不在的地方我才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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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 陌生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