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2-01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中的人类瞬间

瞬间是女孩的一张脸,在树丛中间的一张脸,绘满纹饰的一张脸,平静却茫然的一张脸。她是巴西卡雅布族的女孩,族人们在脸上涂满红蓝两色,赤裸的身上挂满红蓝的线,他们正跳完族人的舞蹈,而在树叶后面的女孩,既是宗族仪式的一部分,也是自然世界的一个符号,只是那眼睛看到的一切还是不是人类和自然的和谐世界。

天地变幻,日月星辰,它们都是自然的一部分,从印尼爪哇的婆罗摩火山到夏威夷的火山国家公园,从毛伊岛的哈莱雅卡拉国家公园到拱石国家公园,从犹他峡谷地国家公园到科罗拉多台地国家公园,它们都是自然世界的一部分,都记载着地球的变迁,都刻下了时间的印记。澳大利亚埃尔斯岩国家公园是褐红色的大土丘,凸起的地层里写满了沧桑的符号,而在厄瓜多尔的加拉帕格斯群岛上,大浪拍打着岩石,而那些巨大的蜥蜴爬在海边,看潮起潮落。大自然是奇妙的,肯尼亚的马加迪湖上,成群的火烈鸟在低空飞翔,阿根廷的伊瓜苏瀑布发出巨大的轰鸣,肯尼亚塞伦盖地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只有两个人行走。这是生气勃勃的大自然,这是雄壮美丽的大自然,这是蔚为壮观的大自然。

: 罗恩·弗里克
编剧: Constantine Nicholas / Genevieve Nicholas
类型: 纪录片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1992-09-15
片长: 96 分钟
又名: 巴拉卡

当日月交替,当星辰移动,大自然在时间的河流中或者沉淀,或者改变,而人类的出现,必将改变地球,必将在宇宙中留下自己的瞬间。当光线穿过拱石国家公园的那块悬着的拱石,当光亮照见拉美西斯二世神庙的石柱,一切的变化中似乎只有这人类的文明遗迹还留存在那里,中国秦始皇陵的兵马俑还保持着行军出发的姿势,当他们从泥土中看见光亮,他们是活着的人类文明。从伊朗波斯波利斯的古波斯帝国都城遗址,到埃及拉美西斯二世神庙,再到柬埔寨荒废的吴哥窟普隆寺,文明在断壁中,在杂草间,在被遗忘的角落里,只有当日月的光线照亮,斑驳的光影世界里他们才被激活。

在安静的文明遗迹之外,人类却保持着另外活的文明,那就是宗教仪式。在尼泊尔,杜巴广场上是朝圣的人们,在怕素帕提神庙,在斯瓦扬布寺,在巴克塔布神猴石阶,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信徒们用红色颜料祭拜诸神,苦行僧用经文获得能量。在以色列耶路撒冷,犹太人手拿经书,用额头触碰墙壁,他们用哭墙仪式靠近上帝。在土耳其,人们跳起伊斯坦布尔旋转舞,白色的衣裙旋转出一个圣洁的符号。从麦加穆罕默德圣地到伊朗伊斯法罕伊玛姆清真寺,从耶路撒冷圣墓教堂到法国兰斯大教堂,从西藏拉萨卓康寺到日本京都龙安寺,每一个信徒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虔诚,都在用特殊的仪式祈祷生命,不同的宗教,不同的仪式,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是庄严,都是肃穆,都是虔诚,他们心中的那个上帝,那个神,那个真主,都是灵魂的一部分。

而在印度恒河边,一场葬礼正在举行,木柴在熊熊燃烧,那些死去的人被放在大火之上,变成灰,变成烟,变成尘,变成宇宙的一部分,肉体之灭,也是为了重生。而在那些台阶上,赤裸着的老人、孩子正在沐浴着身体,妇女们正在洗衣洗头,他们用罐子装满圣洁的水,他们祈祷着生命,在死亡仪式的旁边,或许更能感受生命的庄严,更能感受神的力量。

《天地玄黄》海报

但是,人类在庄严肃穆之外,却祈祷祝福之外,却也看见了死亡和罪恶,看见了欲望和战争。科威特的80号公路也叫死亡公路,在绵长的路两边,是废弃的军车和坦克,这里曾经有着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有着怎样生离死别的悲剧。在波兰奥斯维辛集中营里,还有密密的电网,还有死寂的牢房,还有墙上犯人的照片,还有无数废弃的鞋子。在柬埔寨金边的S-21监狱,镜头前是一排排的照片,是一张孤独的单人床,是一堆堆的头颅骨,这里曾囚禁过17000名知识分子和平民,也曾发生过大规模的屠杀。这一段历史的罪恶是不是离我们很远,我们是不是该遗忘?其实战争和死亡并非离我们而去,在柬埔寨,还有人当街卖着军火,背着枪支的军人靠在成箱的军火上,目光茫然,对于他们来说,这或许只是商品,这只是交易的一部分。

我们有自然的馈赠,我们有文明的遗迹,我们有宗教的仪式,但是对于人类来说,自我救赎依然在现实里成为一个难题,甚至这个世界变成了人类自我囚禁的牢笼。当巴西亚马逊热带雨林响起电锯声,当科威特油田燃烧起第一柱火焰,当巴西塞拉佩拉达金矿发出巨大的爆破声,人类是不是就是地球的主人?罗西尼亚贫民窟是密密麻麻的房子,那些女人和孩子倚在装有铁笼的窗子里,看着外面的世界,而印尼盐仓集团烟草工厂的女工们在流水线上忙碌地包装着卷烟,一刻也不停歇,而在美国纽约派克大街,是川流不息的车辆。这是人类的现实生活,不论是贫穷还是现代,不论是乡村还是城市,都在那一个生存的世界里奔波。钢筋水泥城市的香港,人流拥挤的日本东京新宿地铁站,上下电梯运转不停的纽约世贸中心,在大量延时镜头里,我们读到的是繁忙,是焦虑,是茫然,是流水的机械,就像养鸡场里的那些孵出的小鸡一样,从输送带上不断走向下一个程序,完全变成了商品,变成了无生命的一个物,被检测,被标记,被包装,然后运往世界各地。

人类的世界似乎没有了仪式,印度加尔各答的垃圾填满场里,到处是拾捡垃圾的人,一辆垃圾车驶来,刚倾倒完垃圾,他们便疯狂簇拥上去,他们和那些猪、牛、狗一起在满是恶臭的垃圾堆里寻觅,获得生存的物质;而在印度圣保罗,到处是在街头睡觉的穷人,还有乞讨的小孩,柬埔寨的小孩,巴西的妓女,泰国的人妖,在光怪陆离的现代社会里,成为最底层的人,他们被夜色吞没,他们被城市遗忘,最后留下的只有空洞的眼神。而日本女子表演的舞蹈像是生活的一种写照,她们的脸被涂得惨白,她们的手像是在挣扎,扭曲的脸,无力的手,最后她们从镜头前走开。东京的无声尖叫舞蹈则是人类生存的另一个写照,那一张惊恐的脸,那两只张开的手臂,张大嘴巴却叫不出来,举起双臂却拥抱着空无。

这是人类自身的写照,一个拥有优美奇妙的自然、璀璨古老的文明的人类,却走失迷失自己,宗教的救赎是仪式,但是是不是仅靠这仪式就能救赎?耶路撒冷的哭墙前面,除了手拿经书的信徒,还有手拿枪支的士兵,他们的目光虔诚,他们的表情肃穆,但是在仪式之外却能感受到一种悲悯,人类是不是正在远离神主宰的时代,是不是只有在灾难、战争和贫穷降临的时候,我们才会想到祈祷,想到救赎,想到生命?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人生有大悲不自知。

《天地玄黄》,原名《Baraka》,在古伊斯兰语中,Baraka代表着祝福,在宇宙洪荒中,在日月更替中,在文明的沉淀与毁灭里,在自然生长和破坏中,作为人类的我们,只不过是这世界渺小的一部分,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没有人给出答案,而对于宇宙瞬间的一个定格,我们只属于现在,只生活在当下,不论是荒无人烟的沙漠,还是庄严肃穆的仪式现场,不论是原始社会的生存,还是现代生活的忙碌,不论是广袤天地的宏大,还是婴孩笑脸的单纯,世界只有一个空间,那就是地球,世界也只有一个时间,那就是现在。在日本东京的街道上,是走在自己世界里的佛教徒,戴着帽子,手拿木碗,摇着铃铛,就那样旁若无人地一步步行走着,那是他的世界,不被干扰的世界,心境如水的世界,仿佛与神在进行着对话,体验着生命的最高教义。

但佛教徒注定是孤独的,现代的城市,繁忙的店铺,匆匆的行人,一切都是喧嚣,都是噪杂,都是欲望、是的,世界从不肯停止它忙碌的步伐,森林的砍伐还在继续,战争还在继续,死亡还在继续,科威特油田的大火正在越烧越旺。人类的历史只不过是瞬间,注定要被宇宙洪荒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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