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1-24 《坏未来》:活,该快乐

“2006年的春天,我跟郑晓燕,在一家远离学校的小旅馆里开房,俩人都是头一回,巨他妈紧张……”如果放是在2012年的末日,这个世界就完全是“百年孤独”,许多年以前和许多年以后,父亲的手和郑晓燕的身体,以及奥雷良诺·布恩迪亚上校和以后成为军人的孙白。百年太孤独?那就一万年,一万年太久,那就只争朝夕,春天的欲望之火和下午的冰块,冰火两重天,合在一起,这是36分04秒的《坏未来》。

“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优酷出品”,这些字幕让你从春天里出来,在这个隆冬,匆忙平淡的下午,你看不到欲望蓬勃的春天,也没有学坏的好年华,只有自己看到的身体,以及身体里成长的时间,像孙白的年轻和苍老,也像默默溜走不打一声招呼的36分04秒。其实,时间被分割成若干片段,比如20秒的“高性能欧系都市SUV——东风标致3008”,车辆驶过无人的都市,是两个人的亲昵和相拥,飞机、鲨鱼和消防龙头,以及花前月下的陪衬,在叙说着那种美好,关于爱情。比如10分10秒打出三个大字:坏未来,狠狠地砸在2006年春天的那不可遏制的欲望里,三段论,爱情与欲望,以及孙白和赵寇:“我有两个身体,其中一个会下地狱,另一个死后要和郑晓燕在一起。”

两个身体,是一分为二,却无法合二为一,一个是死一个是生,一个是流氓一个人是好人,一个抽烟一个戒烟,一个承受所有的恶一个发扬所有的好,身体被割裂,就像时间被割裂。而你在春天之外,在菜市场之外,在屏幕之外,你一样在割裂,医生的那把剪刀轻轻从赵寇裸露的腰上划过,仿佛也从你最敏感的地方划过,随时会扎下去,然后你告诉自己什么是恐惧和颤栗,什么是窒息的快感,“要是痛,你就喊出来!”柔情的医生对赵寇说,也好像在你耳边喃喃耳语,喊出来或者不喊出来,身体已经不属于你自己,你已经成为赵寇,你已经成为孙白,你已经成为赵钱孙里周吴郑王的普通百姓一员,你心里也有自私、凶恶、狂妄、狡猾、残暴、虚伪、奸诈、善变,一切的恶,或者也有如2006年春天的那个旅馆里,手拿《青春期性教育指南》时的羞涩、兴奋、紧张、不安、快乐、悔恨,以及喊出来的欲望。

你是两个人,好与坏,孙白与赵寇,下地狱和上天堂,分裂而不分离的两个人,它们在不同的轨道上滑行,在不同的身体里活着。身体是什么,宛如一块陨石,被分裂成两半,身体里有各种东西,有春天的欲望,有菜市场的打斗,有流血的肠子,有可以买iphone而从腰间掏出来的肾,有坐在火车上苍老的孙白,有玉石俱焚爆炸后的摧毁,但身体衍伸不出真正的爱情和文明,衍伸不出”心照相交“的幻觉,只有一个身体抵达另一个身体,才能相遇才能开房才能花前月下才能心照相交才能高喊着“活,该快乐”。

抵达是一次旅程,十五年的孙白只有20分钟的时间,“戎马倥偬”是一个抵达的生僻行动,一半属于过去的奔跑一半属于现在的通讯,而一个人的身体怎么可以追上八年之后的结婚和再两年之后的离婚,所以抵达是一场关于时间的不归路。孙白坐上了那列火车,车票上写着:从西都到中州,西方与中国,西天与中土,抵达是西天取经的慢慢长途,而苍老的、一个人的孙白只不过是压在五行山下只见太阳而不得动弹的孙猴子,他需要救赎,需要赦免,但是他却在抵达的列车上将赦免权给了郑晓燕,一个爱着的女人。

却是敌人,是间谍,是国家需要活捉的罪犯。抵达已经不是身体的单次列车,是关于爱情,关于文明,关于终极意义。孙白和赵寇,或者都爱着郑晓燕,而郑晓燕,也或者都爱着孙白和赵寇,他们是两个人,他们只是两个不同的身体。而他们或生或死,期待的只是回归,回归到大一统的时代,混沌的时代。就像一种文明的起始和没落,也需要这样的大一统,末日即是开始,而国与国之间只有通过战争,通过杀戮和重生,通过文明解体和组合,才能最后呈现它最安静的状态。

一切就像所有的末日来临一样,潘多拉的盒子就要完全打开,大洋国和东亚国,东西方,就如那火车票上的始发和终点站,就要在核弹、爆炸中一个文明将走向死亡,而在这死亡面前,只有爱情才是至上的,才是可以被赦免的,七亿人的毁灭换回来一个间谍的赦免,而身为间谍的郑晓燕在人类之下,国家之下,看到的是生日纪念的一瓶子会发光的虫子,在黑夜里只有它们会发出最亮的光,宛如那2006年春天的“心照相交”的身体。而离婚、叛变,以及为不同国家效力也破灭了有关爱情的身体,甚至那二十五岁最后一天最想跟孙白说的话也在信纸里随风而去。

身体的终极意义是在一个超越身体的使命里,弄不清谁是孙白谁是赵寇,就想弄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是正义谁是邪恶,谁是旧文明谁是新文明,一切就像胸前的那一个按钮,一边是好,一边是坏,身体已经变成了某种仪器某个工具某种程序,或者说身体已经不存在了,已经变成了混凝土的一部分,被埋入地下,但是这不是最后的泯灭最后的死亡,因为头发在继续生长,头发是身体的一部分,是身体的唯一标识,就像那些最后只剩碎片的文明,会慢慢成长为另一个文明。

《坏未来》海报

而爱情呢?赦免的郑晓燕也只是一个人的身体,“如果下次能再见面的话,我们就重新开始吧。”这是假设,爱情有假设吗?其实根本没有下次,或者说当火车在轰隆一声爆炸的时候,身体也就变成了碎片,连“2006年的春天,我跟郑晓燕,在一家远离学校的小旅馆里开房,俩人都是头一回,巨他妈紧张……”的回忆也统统不存在了。而爱情似乎正在超越坏未来,超越这种身体的属性,“如果不能一起去极乐世界,那我就停在她曾经呼吸过的世界里吧。”是的,爱情已经被烧焦,而那烧焦的信纸上写着:“我喜欢全部的你。”

全部是回归,是赵寇和孙白合二为一,不分彼此,无所谓好无所谓坏,无所谓爱也无所谓恨,无所谓过去也无所谓将来,一切都在轮回中,就像最后的那个西游一般的救赎,混凝土里的头发长成另一个身体,“当文明再度开始轮回,唐僧看到,他的笑容一如少年。”少年出世,是另一个身体,是不是还会走向最初的那个有关身体的故事:“我有两个身体,其中一个会下地狱,另一个死后要和郑晓燕在一起。”

36分04秒,按下最后的End按钮,一出关于身体的现代神话就此终结,可是你的身体还在那里,36分04秒可以不改变你最初的坐姿不改变你和电脑屏幕保持的距离,但是一定改变了你对于身体的终极想法,”要是痛,你就喊出来“的恐惧,“活,该快乐”的浪漫,以及那特效、音响、旁白,一切都将身体的调制到疯狂的地步,从此你的每个毛孔里都装下了无可摆脱的血腥、暴力、摇滚、诗意和不羁,以及对全人类的俯视,而自我仿佛已经逃逸出身体,完全找不到了,因为你像陨石一样,像所有活着的故事一样,被分裂成了两半。所有人都在寻找自己的另一个身体,寻找可以隐藏、深藏一切罪恶的身体,寻找手术剪刀慢慢划过而可以换一部iphone的身体,寻找把烟戒了却可以在那边尽情抽烟的身体,寻找如郑晓燕一样每个月只有几天被占有的身体。

编剧/导演叫“坏飞行员”而不是李阳,这是不是也是两个被分开的身体?从《李献计历险记》而来,“坏飞行员/李阳”正在向天而飞,将人类身体有关的欲望、罪恶、爱情和死亡表现的淋漓尽致,还有哪一部微电影像这样可以逆天的?它组合、综合、糅合以及璧合了那些经典的标签,游击队歌,国产凌凌漆,天下无贼,王家卫,金基德,国际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西游,今何在,绿皮火车,毛泽东语录,十七岁的单车……优酷最新413.1万的点击播放是一个传奇,而对于36分04秒的时间,仿佛能听见那些呐喊,“因为太短,所以多次”也是对于身体欲望的另一种写照。

孙白说,“心照相交”是我瞎编的词儿,而其实,在身体的王国里,“自断狗腿”是瞎编的词儿,“戎马倥偬”是瞎编的词儿,而那广告带来的“活,该快乐”更是一个瞎编的词儿,在瞎编的王国里,2006年的春天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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