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2-13 变奏曲
昨日的太阳开了那么一丁点,便隐去了,但那残留的雪基本已经消融。隐去的尽管隐去,消融的尽管消融,可春毕竟是遥远而不可及的,一个季节的主题似乎不应在这样一种温暖闪现中降临,所谓变化也仅是一种曲折的心情而已。
进村的道路已经完全变了摸样,坑洼、泥泞,以及和心情一样的曲折,伸向熟悉的村落。路边也矗立着某些建设的标牌,指向不明,和那些停驻着的挖掘机,组成了有关建设的符号。拐过一个弯,再拐过一个弯,村子依旧在眼前,而那渐淡的年味似乎也是一种遥远的存在。过眼的是那些熟悉的面孔,但更多的是陌生,和村子里的人,打着招呼,却想不起是谁,或者叫什么名字。恍如隔世的感觉,而这种尴尬正齐齐地将一个孤寂的村庄推向一个未知的命运。
当然还是有关拆迁的。好多年过去了,听闻了各种政策,但似乎都远离我,不关心具体会搬迁到何处,会以何种方式搬迁,甚至到底有多少补偿标准,但这么多年了,这山村却一直在传说着,关于家,关于补偿,关于未来。每次都有一种冲动,用镜头记录那些即将逝去的景物,那些路,那些房,那些山,以及每一个拐角处的记忆。这里的记忆大都是模糊的,大多是沉淀在不想被揭开的故事里,时间深处,是出生和成长,是离开,甚至是不再回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及更久远,必将是一种距离产生的疏离感,仅仅是记忆维系着,仿佛生老病死,都不是自己主宰着。
但是镜头也总是会有疏离感。按下快门或许可以定格永远,但也只是一个不真实的见证,也只是为了留存影像的需要。一次一次地经过,一次一次的离开,最终也完全改变了最初的模样,改变了在记忆深处最后的那段时光。开发建设步伐有些缓慢,但似乎将是彻底的,天翻地覆地要将这最后的记忆也颠覆掉。
所以道路也不再是以前的道路,房子也不再是以前的房子,而那些人似乎也在慢慢长大,慢慢苍老中。谁家的媳妇,谁家的孩子,都变了面容,都变得陌生,只是模糊地打个招呼,内心里却嘀咕着,那人是谁啊?久之,则有些不想面对这变化了。连20多年的老屋也被有限地改造了,只有走向留存着某些心迹的三楼,才会有一些记忆被激活,那破旧的书桌,墙上的书法,以及久不开启的窗户,都积满了岁月的灰尘,只是站在门外浏览一番,便觉得散乱在时间里的,是拾捡不起的伤感。
关于村子,关于那一片的天地,彻底改变的计划似乎有了一些不同的说法,据说路会沿着山打通出来,而这“隐秘”着的村子不会被搬迁。绕过,或者有限地经过,对于村子来说或许不是彻底的改变,但这只是政策的一次调整,没有一点关于规划的文本,传说也只是传说。但内心里却满希望这样的调整能保留最后的一点记忆,毕竟,拆迁是一件有去无回的事,而且只要被改造,什么都不会再回来,连同那些灰尘里的岁月,那些留存的影像,那些陌生的面孔,世界的改变其实轻而易举,但是只是用有限的文字和影像来恢复记忆,只是一种梦境的虚幻感觉。
命运是一个变数,村子也和人一样,是看不到太久远的未来的。它只是那么破败地存在着,那么有限地生存着,在变与不变,主动变换和被动接受中,永远是一场博弈,而当你抽身而去的时候,才知道即使有未来,留着的记忆也早已躲到身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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