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2-13 被覆盖的荒凉

雪是在梦睡中降落的。一定要说到雪,是无法回避那个静夜,那个纷纷飘下情欲的静夜,只是缀满的树枝窗棂也一样在睡梦中,唇涡,胸埠,股壑,平原远山,路和路,以及众多在静夜里活着的他们,都在更大更静的情欲中完成抒情。

可是,毕竟这是在诗歌之外。在睡梦之前,雪就已经来了,像曾经那些经过的雪一样,在这个冬天只是弄出了一点细微的声响,看上去铺天盖地,实际上却是散乱而无序,不想铺陈开来,也不想在世间逗留太久。所以在白天的所有飘飞看上去就是一次不经意的行动,它来了,也没有任何可能的情欲,没有覆盖的可能。所以我有意忽略了对它的关注,隔着透明的窗户,或者隔着厚厚的窗帘,任凭它占据天空,占据着没有阳光的天空。

睡梦反倒是静谧的,纷纷的静谧,在一场不连续的梦中,在一种不留痕迹的记忆中,只是在猛然醒来的时候,才会想起那被自己遗忘的雪,以及那首诗。不冷,仿佛没有一点可以营造的氛围,只是在推开门的时候,它却在眼前变成了被覆盖的白色,也是在车上,在树上,在有限的地上,一层一层的覆盖,取代了湿润取代了杂乱,也取代了纷纷的情欲。必须从一个静夜有关的诗歌世界回到白色的现实,我在雪上写下毫无新意的“2014”的时候,雪是抵着我的手指被划开的,那是一个必须刻写的数字,一种纪年,然后拍照,然后留存,就像曾经在每一场雪上写下的符号一样,认真、仔细,充满寒意。

覆盖,果然是从缀满树枝窗棂开始的,覆盖,也一定是在静夜里完成,而这时,雪依然纷纷扬扬,依然扑面而来,但是依然散乱而无序,依然不想铺陈开来,依然不想在世间逗留太久。一边在降落,一边在融化;一边在飞舞,一边在死亡。覆盖是一个想象中的词汇,它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分成两个部分,一种是无限,无限的近无限的远,无限的数无限的量,世界已经有了它的影子,它的颜色,它的一切;而另一种是沉淀,是从动到静,从天到地,从上到下,而这样的沉淀在慢慢死去的时候就变成了可以“看作垃圾现象”的存在。是的,覆盖在另外一个意义是填塞,这是不属于它的世界,这是它经过的世界,这是它马上消失的世界。

是的,这只是遥远大地上的事情,那一些写在雪上的数字,那一些留在雪上的脚印,都被雪之外的现实覆盖,无限地覆盖,沉淀地覆盖。我也只是在眼睛被占据的那一刻按下了快门,而从此之后,我收起相机,站在楼顶的高处看着它慢慢死去。一只鸟在雪地里,逡巡,或者觅食,但绝不是嬉戏,在草丛中钻来钻去,鸟喙啄食着泥地上的小虫,或者雨水——雪变成了水,滴落下来。我甚至有时候会把鸟的这种觅食方式成为行为艺术,在被覆盖的大地,被覆盖的雪之上,生存意义远非是最主要的,它来回行走,它抬头观望,它的内心甚至充满着那纷纷的情欲。

我称它为斑鸠,小小的斑鸠,漂亮的斑鸠,孤独的斑鸠,但是在行为艺术有关的想象中,它或许是一只等待的青鸟,那些希望的意义就在这被覆盖的事件中凸显,只是希望的另一个注解是没有希望,它来回走动,它抬头观望,它啄食虫豸吸食雨水,但最后却是扑腾一下飞走了,毫无征兆地飞走了,甚至地上也没有留下脚印。不是覆盖,不是沉淀,也不是无限,雪化成了水,太阳出来了,鸟像是一次逃离: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或许我还能忍受黑暗
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

照耀得更加荒凉
——艾米莉·狄金森《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寂寞的鸟,寂寞的雪,飞走的鸟,死去的雪,在荒凉之中,一切的情欲真的纷纷坠落,太阳耀眼地夺走了想象和希望,以及荒诞的行为艺术,宛如黑暗降临,但却不是那场睡梦,那个被雪缀满树枝窗棂的静夜。

不抒情的雪匆忙而去,真正的寒意开始降临,那么就这样,且荒凉且荒唐且荒诞且荒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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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条留言
  • 叶子2014-02-16 13:49:55回复
  • 那珠颈斑鸠你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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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线上,非诚勿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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