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6-12 回归：沙子里的自我王国

“我把我的一生建在了沙子上。”这是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那个叫罗奇的人心里的想法，这个曾经在南非有过战斗经历的人，已经回到了伦敦，但是内心里似乎仍旧无法摆脱某种宿命感，但是回来是不是就是一种超越，一种对过去的超越，一种沧桑的态度的超越？建立在沙子里的自我王国，不是坍塌，是消融，是被无穷无尽的时间覆盖。

一个片段，一本书。V.S.奈保尔的《游击队员》，读到的句子就像是某本“沙之书”的片段，那种无穷无尽的感觉就像时间之下的沙子，既无起点也无终点。其实，不管是那个叫简的女人对于权力与艳遇的天真幻想，还是岛上那个山庄里弥漫的腐败和死亡的气息，都不应该在这个沙子一般的夜晚读到，很小心地打开，只是因为我必须很小心地返回到原有的生活中，而一本书高调地宣布某一场扣人心弦的谋杀和不安，似乎要将那些沙子都变成真正的陷阱。

是的，夜晚并非动荡不安，它一直很安静，一如我离开的时候，将那些我没有翻阅的书放置在书桌的角落里，很像是一种仪式，必须小心翼翼必须充满憧憬，甚至不被夜晚的灯光所打扰。而现在，当时间以一种均匀的速度再次回到身边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沙子的比喻或者正是某种已经消逝的场景，而消逝之后随之而来的则是蜂拥的片段。

撕开一道塑封的口子，那些封面上的文字便逃出来了，“奈保尔经典杰作中译本首次出版，未作任何删节”、“21世纪最无可争议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V.S.奈保尔最畅销、最受读者欢迎的作品，从《游击队员》开始享誉世界”、“《纽约时报》年度最佳小说”以及“我很震惊……《游击队员》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部真正关于凶杀的书。这正是它令人震惊之处。”它们喧哗在这个我几乎没有准备的夜晚，其实不是V.S.奈保尔的声音，只是一张封面的态度，如此簇拥着闯进了久别之后的这个夜晚。

当詹姆斯·艾哈迈德说：“当人人都想战斗，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去战斗了。人人都想打自己的小战役，人人都是游击队员。”仿佛在暗示着簇拥和喧哗都是远离人生的片段，而沙子上的一生是不是也会被这种非仪式的人生所解构，就像简用她的天真幻想说出那句“我想里面装的是撒哈拉的天然气”的时候一样，是不合时宜的，在初次听来这句话可能代表知识、机警和一点对政治的关心，但其实这句话引发的多种话题，包括法国、阿尔及利亚、阿拉伯人、勘探和世界自然资源枯竭等等，都与生活里的陷阱无关，当然，也和这个返回来的夜晚无关。

是的，一切都没有了仪式感，只不过是我们随口说出的感慨，那些有关的诺贝尔、战争、文学、小说以及沙之书，也都在翻过封面的那一霎那消失了，书被翻开到不断重复的那句“当人人都想战斗，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去战斗了”，第83页，当战斗从这个夜晚消失，也便成了一种与人生并无多大关系的状态，它也像是那个沙子里的自我王国，不是坍塌，是消融，是被无穷无尽的时间覆盖。

回来了，也不是战斗，是经历，是生活的一部分，连同仪式。当11天的经历被命名为人生一次洗礼的时候，我几乎用相同的时间让自己回来，手机上所有走过的那些城市的天气信息都被删除，它们在别处，在正在发生的故事里，留下的只有自己的城市，自己的时间，而2.6万字的博客记录、2100张的图片影像，也都成为了记忆的一部分，深藏起来之后便也没有了战斗的意义，只是存在，最后或者也像那沙子般的启示，是一生有关的感悟，是被时间覆盖的故事。而回来之后又是重新出发，又是关于阅读的扁平生活，关于夜晚的某种呓语，关于灯光的无限联想，以及不被命名为“战斗”的人生写照。

无始无终，无穷无尽，灯光里，人人都不是游击队员，人人都是自己的一粒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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