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9-26 恍如隔世

离开羊角岛酒店,离开大同江上的铁桥,离开平壤,离开朝鲜,一系列的离开以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全部完成的时候,身已经过了平壤机场的那道安检门和离境出口,在狭小得只有一个登机口的机场,回望过去,还是看到挂在墙上的朝鲜领袖的头像照片,和火车站、广场、体育场、汽车站一样,他们总是面带微笑,以相同的表情相同的角度看着这个国家,而对于我们这些用四晚五天的时间匆匆浏览的游客来说,出去意味着永远的离开,这里的革命,这里的建设,这里的信仰,这里的命运,似乎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就像到来时一样,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专业相机,一切出行必备的工具都锁紧了箱子,甚至没有拨快一个小时的平壤时间,像是被剥离在现实之外,孤零零的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身体,被带进这个充满神秘的国度。其实在抵达之前,内心充满的不仅是好奇,还有不安,这种不安是源于朝鲜的陌生,源于远距离的报道和解读,也源于“第二十二条军规”。而在被搁置的另一个现实里,或多或少也体会了一种紧张,来时在高丽航空上被空姐删除的照片,以及离开机场时被保安删除的照片,无不证明这样的不安并非只是一种传说。及至金刚山、板门店剑拔弩张的隔离线面前,这种紧张就演变成了对某种政治隔阂的压抑,那么近,又那么远,那么真切,也那么梦幻,仿佛枪声就在耳边响起,仿佛冲突就在身边出现,仿佛历史从未走进安全的地带。

但在不安的现实面前,还是近距离看见了一个真实的朝鲜,不是真相,是真实。那里有奇妙的自然景观,有美丽的生态环境,有礼貌而带着羞涩微笑的服务人员,也有从身边匆匆经过活在他们生活中的朝鲜普通市民,一切像是没有了悬念没有了神秘没有了想象,朴素、真诚,似乎也有着外人不理解的满足,这是他们的现实,这是他们的世界,这是他们的国家。

我不是闯入者,只是简单的旁观者。但是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除了不安和紧张,当然还有水土不服,还有身体的莫名不适,它们迅速侵占我的身体,让我觉得所有的经历都是身体的一次体验,低热、腹泻、疲乏写在身体上,所以朝鲜之行,我只是带着简单的身体而行,那些所见所闻写在纸上,或者装进脑子里,而一只卡片照相机是完整而缺憾的记录,唯一的工具,用800余张的照片记录一个看得见的朝鲜。

32G的储存卡毕竟显得多余,800多张照片几乎是所能拍摄到的所有可能,除了禁止之外,一切都被按下了快门,里面有倾斜的角度,有虚化的画面,有主次不分的记录,而当我整理行装准备告别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照片都选择了ISO800的设置,大颗粒的噪点几乎让每一张照片都不忍卒读,但是第一次经历也必将是唯一的一次,这些记录日后也将会用遗憾的方式无数次检阅记忆,检阅在这个国家的点点滴滴,检阅回不过去的历史。

从记忆回到现实,是航班的起飞和降落,是从一个国家回到另一个国家,是打开箱子打开手机,是拨通亲人的第一个电话。手机还停留在未被刷新的2013年9月22日上午9:44,这是关机的时间,这是放进箱子的时间,这是突然消失的现实的时间,而当一切打开,信息蜂拥而至,它像一张巨大的网,又将我们罩住,拉回到熟悉的现实中。

离开时是深秋,而打来时却已是初冬,冷空气已经变得频繁,霜冻蓝色预警一遍遍地发布,几乎使这个北方城市的最低温度下降到零度以下。离开和到来,原来真的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但这或许这是身体最原始的反应,当身体找回思想,离开和到来却这只是一个现实的两面而已。从离开时满是网络谣言的打击,到回来时李某某的宣判,一个变化、不安的世界原来就在我们身边,那个隔绝我们的国度有压抑,有紧张,有狂热、狂欢和狂迷,但是其实对于我们来说,一直没有离开过现实,在这里一样上演着政治寓言,一样有着不能挣脱的迷乱,也一样是禁锢。

“最终,万物都将被连接。”离开是为了再次回来,而有时候,回来也是另一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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