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2-22 地球上最长的夜晚

长及一年，其实只是一个夜晚，一个寒冷、黑暗的夜晚，一个躲避一片落叶的夜晚，一个随手翻开书卷又被沉沉压下去的夜晚，通亮的是远处的灯，幻觉中的灯，又熄灭的灯。

最长其实从凌晨就已经开始。冬至日，“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1点11分，也是一个寒冷、黑暗的夜晚，在睡梦中看见没有情节的世界，乱舞的只是符号，就像一片一片的落叶，从停止生长的树上落叶，毫无声息。安眠中是不开电视的，没有看到恒大的世俱杯比赛，喧闹和狂欢已经不属于寂静的夜晚，覆盖上去的只是一片落叶，却像是整个世界。

然后是黎明，然后是醒来，然后是出门，然后是值班。没有看见冰，看见极致的冷，车上的温度显示着-3℃的室外温度，只是看见，便觉得手失去了知觉，一阵阵袭来的是这个冬天的表情，不曾改变的表情，这么快，就被拉向了冷的顶点，也拉向了重新开始的起点。时间走得太快，走得匆忙，似乎还刚刚是萌芽的春季，茂盛的夏天，以及凋零的秋日，就这样猝不及防走向了零度以下。一些东西被覆盖，一些东西被冰封，一些东西又泛出来年的光。

最短的白天，只是坐在有空调的办公室里，不被打搅，也不再向外望见晴朗的天，它倏忽一下就从身边消失了，没能挽留的故事随风而逝。打开门，一天就结束了，最长的黑夜光临的时候，依然是寒冷。这像是时间的行为艺术，它走过来又离开，它消失了又出现，而终点是一个写在电影里的结局，那场模拟水葬的“极度寒冷”后来变成了事故，从一幢高楼开始的下坠运动让模拟变成了现实，有人拥抱大地的方式是极度寒冷的，可是，那是消失的希望，那是用极致来表达生命。

回到夜晚，其实没有仪式，没有“冬至馄饨夏至面”的风俗，也没有拒绝出门的习惯。仍然是现实的一种，依然是日常生活的一个片段。行走，机械、周而复始，以及孤独。手从寒冷变得热乎，只是总是忘记了哪一天会把手插进口袋，对自己说，句就到此为止吧。其实没有终点，它一圈一圈围绕我，一层一层包裹我，使我成为逃不出去的一个物体，不是暖和，是一种欲罢不能的惯性。

最长的夜晚，它只是属于某一个日子，太阳还在背面行走，白天还在背面行走，和我一样，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行走。而那个K呢，那个B呢，它们在一本厚重的书里行走。属于K的是后半夜，是村子，是雪地，以及城堡，“我这是闯进了哪个村子啦？这儿有一座城堡吗？”不是孤独症患者，是茫然无措的焦虑症患者，只是被一页纸压着透不过气，也是没有终点，没有放弃的时候，就这样不断地疑问，不断地寻找没有答案的夜晚。这样的夜晚太过漫长，这样的夜晚是地球上最长的夜晚，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有答案，而K变成了最后的符号，在寒冷、黑暗的夜晚被覆盖在冰雪之中。

当然，还有B，事情就是这样的，就是没有起伏的样子，却把人逼近了某种茫然之中。那是有月亮的，有光亮的希望在看不见路的地方也变成了一个隐喻，它逃离现实，它逃离自己，它逃离符号，没有仪式，没有“极度寒冷”的下坠感，只是看见了那些被写下来的诗歌，像是泛着光的一切，“看超现实主义诗人的作品，什么也看不懂。一个平和又孤独的人面临死亡。一群形象，都是受伤的。这是他惟一看明白的地方。”

K和B，一起走进最长的夜晚，太阳从背面升起，就像进入了我从黑夜到黑夜的睡梦，没有情节，只有乱舞的符号，只有寒冷，没有特殊的寓意，从明天开始，按时起床，从明天开始，按时下雪，从明天开始，按时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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