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2-22 冬至日·《小武》
夜的寂静写在脸上,我抵住寒风,在灯光昏暗的地方行驶,一条陌生的路,一片无声的湖,钟声已敲过12点,黑夜最长的一天到来了。抵达目的去,返回,灯光在我身后,湖水在我身后,一场关于冬至的真实夜行发生在我走过去的今天。最后,梦中醒来。
这是最新的零点记录,我总是幻想自己正在进入不真实的场景中,巨大的黑夜压下来,让我感到有些不安,我错乱了归途,把时间又重新调回到一个人的存在,那时,所有的一切是可以是虚构的,未来也是如此。在每天如此的24小时,我觉得生命的轮回只是一场关于时间的闹剧。
每一个形象后面隐藏的都不只是过去,
在我们面前流向远方的也不是未来。
——里尔克《杜伊诺哀歌》
我把这个隆重的节日分割成两半,恰如我在电脑前分两次看完《小武》,109分钟,在某一个时段停顿,一张木头床,存在出租房的角落里,壶里的热水开始沸腾,抽烟的小武,镜片里反射着光线,90年代末期的特质,一个女人,散落的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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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诸在世界的另一边,任寂寞侵犯一遍一遍。”定格。时间被凝固了,这不是1997年的事故,是2009年冬至日的一次停留。当我历经凌晨的手动停止,白天再次启动暂停键,女人已经不再唱歌,小武把手靠上去,抚摸头发,故事又开始进入1997年,12年的轮回,我站在2009年的末期,呼吸顺畅。
黑框眼镜,寡言,不怎么笑,头时刻歪斜着,舌头总是顶着腮帮。小武是一个符号,就像时间一样,必定要存在于消逝的历史中,标签撕下来,有关少年最后的懵懂,随着木床空空如也最后归于沉寂。他是一个爱抽烟的少年,珍视着友情和所谓的爱情,可是他是个扒手,他把自己带回生活中,又把自己驱逐出生活。
1997年应该是很久远了,那时我学会了吸烟,在一个和小武一样的年纪,我忘了很多在生活中出现的人和事,他们都活在曾经的叙事之中,那时我写了小说,关于存在或不存在的时间,关于死亡,关于“我”。但最后都变成了一页页的纸,在风中变黄,然后吹散。
一个人的生存,会带来很多冰冷的记忆,我让小武在冬天复活,就是让一种远逝的时间复活,车上的毛泽东像,在公路边漠然等车的人们,街道上宣传政策的广播,光线昏暗的台球室,连续播放枪战片的录像厅,提供点歌服务的电视台……全部装在小武呆滞、尴尬、麻木的表情中,装在我们无法复述的历史境遇中,而在我们真实的虚构中,国家机器在不停运转,以致使我们都活在一个对立的世界里。《小武》只是一部学生的作品,被禁,许多人只能像我一样,在某个午夜,用盗版的,或者被缩减的视频,经历一个我们似曾相识的过去。
小电影死了,贾樟柯死了,小武和女人的扮演者已经很难找到他们的生活故事,他们只属于1998年,当小武被铐在路边的电线上的时候,他是一个被示众的人,在人们冷漠和麻木中,电影被时间覆盖了,演员表徐徐上升,黑色的背景,109分钟拼接在一起的叙事,走向终点。
时间已经忘了《小武》,就像我忘了如何从冬至走向冬至,如何把一部电影丢在不完整的梦中,现实不是时间的轮回,不是某一个情节的转换,我打了一个喷嚏,响亮却沉闷,夜的中央只有一个人听到,不必示众的感觉就像小武在澡堂里深情地唱起那首《心雨》,斑驳的墙上没有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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