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2-03 天真论
在经历了连续三天值班之后,今天终于告别了每天早起去单位的春节现实——当别人已经过完了大半,甲午年的春节假期才真正来到我的身边。我现在已经不会把这样的生活叫做职业决定论,美其名曰“坚守岗位”,或者叫做“乐于奉献”,甚至我会将这一切命名为“怪胎”生活,命名为一种权力体制下的闹剧。在除夕那天,删除了某一个微信朋友,在删除之前,似乎以一种决然的方式发泄不满:“千万不要爱上权力。”
我无力去求全米歇尔·福柯所讲这句话的背景和特指,也不想去探究里面的哲学意义,只是一种心情的写照,一种感情的流露,尽管删除和发布之间也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但是对于这几天马不停蹄的生活现实,对于这种应有的自由和无奈的羁绊之间的矛盾,这句话或许是最真切的心声。所谓天真和自我,就是要从某种权利的怪胎中解放出来。
所以睡到自然醒,所以在没有任何工作干扰下起床、早饭,以及听闻零碎的鞭炮声,或者在家里很稀有地擦了桌子拖了地板搞了卫生。天是阴沉的,但是并没有多少影响心情,尽管今天出门也只是按照春节的惯例回老家走亲戚百年。我还是更愿意将乡下的一切说成是淳朴地存在,只要那门前氤氲的山,路边纵横的田,以及那有着自然之气的风存在,它们就是脱离一种被人为控制和改变的现实,就是在天真的世界里继续养尊处优地保留下我们记忆的一切。
我和小五拿着弹弓,行走在小路上,行走在竹林间,为的是寻找到一两声的鸟鸣,然后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将弹弓的皮筋拉到极限,然后向着稀少的那一只鸟射去。其实只是游戏一种,仰望着天,仰望着树,仰望着我们无法捕捉的鸟,只是用拉弓这样的形式感知一种纯真的游戏,鸟是从来都射不准的,在石子从弹弓里飞出的那一瞬间,感受到倏忽的声音,感受用自己的力量制造的飞翔,然后以一种抛物线的方式从天空掠过,沉沉落在地上。而那只鸟没有惊恐,没有逃避,甚至没有发现底下的两个人手上拿着的弹弓,它只是在我们的对面,它不在我们建立的敌对系统里,不是作为被消灭和被控制的存在。它是一只在雨中休息的鸟,一只有些孤单但不至于悲伤的鸟,或者它就是一只现实的鸟,一只天真的鸟,而我们,当然也是现实的人,天真的人,在雨中“顶天立地”的人。
除了鸟,小五的兴趣还表现在大舅公家的那只小狗、小舅公家的那群山羊。屋檐下的小狗用急切而渴望的目光看着嘴巴里吃着东西的我们,然后我们会施以一根小小的骨头,鸡的,鸭的,它都会很欢快地吃到自己的嘴里——而它是绝不吃狗的骨头的。小狗摇着尾巴看着你,那种眼神是对于欲望的最直接流露,但没有凶相,即使你用旁边的竹竿发出声音让它条件反射地乖乖回到自己的屋里,也是充满着一种趣味,一种和人类坦诚相处的趣味。而那群山羊,更是让小五流连忘返,那羊圈里有一股浓浓的羊骚味,但是小五似乎对里面的小羊更感兴趣,它们长着小小的角,看见你走近便会凑上来,或者更直接地将前爪搭在你的身上,接受你的抚摸——没有恐惧,没有逃避,它们只是乞食,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友好地面对人类。
树上的鸟,屋里的小狗,以及羊圈里的羊群,这些最具乡村意味的存在是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对于小五来说,它们是友好、可爱、没有攻击的动物,而对于我来说,也是在复活某种被掩盖的记忆,是走向最真切的自然。我们仿佛就是独立在这个世界之外,用一种天真的方式亲密接触着眼前的这个世界,雨还是斜斜地下着,路上没有多少行人,而树上的鸟或者远行或者逗留,小狗或者安睡或者还在乞食,羊群或者去山上吃草或者在羊圈里被观望,每一个片段都在一种不被打扰不被破坏的和谐中发生着。
而离开之后,是回到生活的地方,路上也是没有行人,雨也已经停了,但是树上找不到鸟,也没有乞食的小狗,当然更没有成群的山羊。沉寂、阴暗的世界,又开始慢慢包围而来,打开《黄帝内经》,作为第一天假期生活的最后片段,这一本书不是用来阅读,不是用来摘录,也不是用来增长知识的,只是在打开的过程中感受一种“天真论”:
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惔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故美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朴。
——《黄帝内经·上古天真论篇第一》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1943]
思前: 伪电影
顾后: 《龙门飞甲》:处江湖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