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6-17 一块红布传染的失明症

2014巴西世界杯第五日战报：

·德国4-0葡萄牙
·伊朗0-0尼日利亚
·美国2-1加纳

你错了，偶像们用看他们的那些眼睛看，只不过现在所有的人都失明了。
           ——【葡萄牙】若泽·萨拉马戈《失明症漫记》

这是偶像的黄昏，这是蔓延的失明症，那一扇扇关着的门，一个个遗弃的教堂，一片片的死寂，爬上神龛用布条裹住眼睛，“再打两个结，以免布条松开或者坠落”的人是敌人，也是自己，是的，那天的一块红布，蒙住了双眼也蒙住了天，对于葡萄牙来说，他们看见的不是幸福，而是死亡，是染红的死亡，是羞耻的死亡，是偶像失明的死亡。

萨尔瓦多新水源球场，黄昏的光阴投射下来，割裂了球场，世界仿佛是个巨大的阴影，就在三天前，飞翔的荷兰人以低空轰炸的方式5:1屠杀了西班牙，对于同为伊比利亚半岛的住民来说，这是不是也是葡萄牙人的坟墓？是的，他们看见的是轰轰驶来的德意志战车，他们身披100场世界杯比赛的荣耀战袍，开足马力也开足了火力，向着葡萄牙进攻。这是危险的敌人，第100场世界杯决赛圈比赛，是德意志战车傲视群雄的数据，作为第一支达到这个纪录的球队，他们超过了98场的五星巴西，也甩开了自己在欧洲的历史对手意大利队81场的记录。这也是令人恐惧的对手，此前的6届世界杯德国队首战均胜出，其中4场进球不少于4个，近18场小组赛仅负1场。相反，葡萄牙队的世界杯之旅，却充满了坎坷，他们在近七场世界杯比赛中仅在2010年曾经取得7比0大胜朝鲜这一场胜利，而葡萄牙与德国队此前的相遇，都充满了死亡气息，2012年欧洲杯小组赛、2008年欧洲杯1/4决赛、2006年世界杯三四名决赛，他们都死在德国战车之下。

对于葡萄牙来说，这不是壮志未酬的复仇，不是忘掉羞辱的颠覆，而是梦魇的继续，那个披着13号球衣、名叫穆勒的杀手继续着这恐怖的历史，仅仅10分钟，是穆勒将佩雷拉制造的点球操刀推进左下角；上半场补时阶段，是穆勒将阿尔维斯解围球截下，在门前12米处用左脚推射被帕特里西奥一扑入左上角；第79分钟，也是穆勒将帕特里西奥倒地扑出的球扫射入左下角。进球，穆勒的欢呼，穆勒的怒吼，穆勒竖起的大拇指，都在用一种屠杀者的快意给葡萄牙“示威”。这是穆勒的第50场国家队比赛，他用精彩的“帽子戏法”为德国100场世界杯决赛圈比赛送上了完美的礼物，这个世界杯历史上第49个帽子戏法，再加上胡梅尔斯在第32分钟的进球，狂飙突进的德国战车以4:0的悬殊比分将葡萄牙榨成了干瘪的葡萄干。

暴力的红布蒙住了眼睛蒙住了天

德国战车的子弹毫不费力地射中葡萄牙人的身体，这是染红的葡萄牙，当他们倒下的时候，才发现蒙住了眼睛蒙住了天的那一块红布就是自己扎紧的。第37分钟，葡萄牙佩佩带球拼抢中抬手触碰穆勒面部，随后又头顶坐在地上的穆勒，穆勒起身与其争执，主裁判马齐奇直接向佩佩掏出红牌！如果说此前0:1落后德国队对于葡萄牙来说，还有着扳平的可能，而这一次愚蠢的染红则彻底将葡萄牙变成了失明症患者。“武僧”佩佩用他的肢体、言语为自己染红的历史又增加了一个羞辱的记录，这位吃红牌专家因脾气过于火爆而著称，最多一个赛季甚至被停赛10场。佩佩原籍巴西，今天当他回到曾经的祖国，站在这一片投下阴影的球场的时候，归来似乎变成了永远的离去，留下的似乎只有“呸呸”式的暴力和口水。而佩佩的被逐只不过是葡萄牙染红记忆的一部分，从2002年到现在，葡萄牙一共参加了15场世界杯比赛，共吃到6张红牌，同期其他球队最多也只有3张红牌。

被子弹洞穿的葡萄牙，被暴力染红的葡萄牙，面对德意志战车，他们似乎还想用偶像的救赎来反抗，“人太依赖眼睛了，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还以为能用到它呢？”那双眼睛在哪里？在疯狂、急躁的比赛中，他们失去了灵巧和柔韧，失去了细腻和耐心，也失去了对于偶像的支持。C罗，这个身价达到一亿欧元的巨星，当身披七号需要继承前辈菲戈的荣光的时候，他看见的却是覆盖在整个葡萄牙队身上的那一块红布，这是一种迷失，他们中没有德科，没有努诺戈麦斯，只有几个类似纳尼的家伙。没有盘带，没有爆发，身为金球奖得主，C罗眼中的只有无以复加的沮丧。即使两次“阻挡”德国战车进攻的主裁判成为另一个“佩佩”，即使91分钟打出了一个有力的任意球，但是在穆勒的狂吼、庆祝和大拇指的示威下，他也无力挽救一支球队，无力成为那个睁着眼睛的偶像。

1500年4月22日，葡萄牙航海家佩德罗·卡布拉尔了发现巴西，在寻找黄金和捕捉印第安人为奴隶的过程中，巴西变成了葡萄牙的殖民地，而514年之后，这片土地留给葡萄牙的却是一座沉沉的坟墓，一个死亡的轮回，“反正死后人人同样失明。”一个人无法战胜一支球队，C罗验证了这个规律，在浓郁的死亡中，他听到了偶像断裂的丧钟，听到了和西班牙同是天“牙”沦落人的哀叹，听到了葡萄牙轰然倒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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