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2-03 多余的雪
我多想远远地向它们致以
遗忘的手势,这个多余的动作。
——里尔克
可是只有一场雨,一场冬雨,一场寒冷的冬雨。不管铺垫多少修饰语和形容词,词语最后的终点就是一场雨。断裂而落地的雨,潮湿而阴冷的雨,下在这个聚集的城市,下在这个入冬的季节。
冷空气而来的时候,就宣布进入了冬天,冬天必然是一次事件,一次躲避不了的事件。新的日期,却像是一直轮换的时间,进入冬天其实完全没有了新意,之后必然是寒冷彻骨,必然是飞雪连天,也必然是冰融雪化,必然是春回大地。所以猝然宣布入冬的日子,却是希望着快点结束,所谓告别,在被厌烦的情绪下,其实就是一种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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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见并记录的雪 |
然后雨便下了起来,不是细柔的雨,是有些狂乱地敲打着大地,那被制造的声响像是一次真正的宣告,即使没有风,也会把你推向一个深深的渊薮,而再次返回的出口早已经被堵上了,只有向前,向前,迎接漫长的寒冷,迎接看不见春天的寒冬。但是却听到了下雪的消息,在远处以及极远处传来,是带着那么一点的惊喜,他们说,雪下起来了,好漂亮。雪变成了一张张照片,变成了写在车上的字——那落款分明是真实的时间,今天,没有重复的今天,被凝固,被标注,再也无法从看得见的世界里消失。但是,这是白天的风景,这是白天的事件,当白雪在远处变成脆弱的风景,白的世界里如何容纳另一种白?可是传说总是让人好奇,在看不见的落雪里,只有想象,和雪一样脆弱的想象接踵而至,像是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出口,在刚刚到来的冬季之外有限的呼吸。
那是山上的雪,那是村落的雪,远处以及极远处,和这个城市无关。其实想象并无悬念,总是那么一种飘动的精灵,在彤云的天空中降落,一片两片,凝结在大地之上,然后覆盖苍茫的世界。几乎每年都会有这样被覆盖的现实,大或者小,厚或者薄,激烈或者柔和,也都被经历过。所以在看不见的远处,尽管下着,却没有那种想看一眼的冲动,而且,雪并无记忆中的那种漫天大雪,在传说中它只是轻轻覆盖,大地还是显露出她的起伏和多变。所有,一场传说中的雪,将会很快消融,很快变成连记忆都没有的存在。
但是,雪毕竟下了下来,而雪的降临是一种对立的开始,雨在现实里,雪在想象中,它们在各自的世界里书写自己,也各自呈现着冬天的事件,不相容,不互文,在身边,在远处。所以当那个被遗忘的手势出现的时候,却是一个“多余的动作”,拿起,然后放下,像是一种仪式,却从来不抵达意义。那个宇宙到底制造了怎样的变异,无争或者寻找,总会以诗歌的颓然意向构筑一种茫然的心境,“就像一个寒冬的夜晚,雪让世界彻底窒息。”可是真正窒息的是不是雪,不是雨,而是被现实和想象抽离的动作,多余却必须致敬,向着空泛的宇宙说出永远无法破解的秘密。
对立却虚幻,雨一直没有停,雪大约也在这样的寒冷中继续着可能的想象,然后夜晚便降临了,在被点亮之外,是全部的黑,像一个简单的宇宙,所以无数的事件都被拉入到着无限的宇宙中,再也挣脱不了,无论是冷湿的雨,还是碎片的雪,都在用脆弱的力量抵抗着眼前令人窒息的黑夜和寒冷,冬季其实没有出口,时间也没有出口,所有被拉进去的事件再也无法逃逸,那个多余的动作一直保持着固定的姿势,然后就会把想象遗忘,把记忆遗忘,把自己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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