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废墟_『记·者』＠备忘录_或。者五行缺水的博客

2015-02-07 身后的废墟

我来
主要是向时间致敬
它使我自觉地存在自觉地消亡
——洛夫《石室之死亡》

存在或者消亡，其实都在时间之外了，它写在过去的段落里，又默默躺在现在的故事里，仿佛沉沉睡去，又仿佛走向未知的前方。

但是在身后，它多少是被轻易看见的，一转身，透过看得见风景的窗户，一览无余地出现在我俯视的目光中。这种看见最后却带上了怀旧的气息，若干年前，在旧房子里，也是那样转身，也是那样透过窗户，也是那样俯视，身后却是一片种着蔬菜的农田。无比接近乡野的感觉，多少是有些意外的，只是高楼越来越多，终于后来听到了挖掘的声音，听到了打桩的声音，听到了建设的声音，以及最后听到竣工的声音，每一种声音都穿过窗户，来到我的身前。而现在那里当然没有了菜地，甚至没有了废墟，只是坚硬地生长着的楼房。

而现在的身后，也没有高楼，仿佛是曾经关于城市的隐喻又出现了，但是也没有菜地——有菜地，也是见缝插针疏散地种着，歪歪斜斜，随意而单一。所以这不是曾经的乡野，也并没有怀旧气息，它只是呈现出废墟的一面，就那样颓废地存在着。和小五走进这废墟，也只是将目光从俯视改为平视，从旁观变为介入，也是随意地走，随意地拍，随意地离开——和我们无关。

这大约是一个城中村，在高楼旁边还有几幢没有拆掉的农民房，两层或者三层，而且还有人住在里面，经过时，那一只母狗朝着我们狂吠不止，天生的警觉让我们无法靠近。除了这坚守着的住户，还有已经搬空的房子，顶上的瓦片不见了，房梁也没了，而房子的结构似乎还没有被破坏，在屋内的墙壁上，还贴着几张娱乐明星的海报和挂历，这多少能够让人用想象的方式展现这离开的一家过去的片段生活。

但是大部分地方只是废墟。墙倒塌在一旁，砖块堆砌在一边，处处是残垣断壁，处处是沧桑的感觉，一堵还直立在那里的墙上，被人分明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在这倾圮的地方显得十分醒目。或许是当初拆迁人员书写的，或者是后来经过的某个人无聊时写上去的，总之这一个符号早就失去了其意义，在这废墟之中，变成了一个空洞的意象。在残垣断壁之间，却是那些种着的蔬菜，霜结在上面，微微有些冷意，旁边的泡沫上还书写着警示语，意思是这些蔬菜是我种的，禁止别人拔走。

这小小的牌子里仿佛还有一个争斗的故事，而在这阳光照耀的冬日，一切却是安静的，甚至是寂静的，似乎这小小的天地只有废墟，只有存在不多的废墟，只有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但是那狂吠的母狗，那用异样眼睛看着我们的妇人，那坐在竹椅上烤火的老人，以及那重新清理出来的道路，道路旁挺立的梧桐树，仿佛都在述说一个还在时间里的故事，它没有消亡，甚至还挣扎着活下来，面对旁边的高楼，面对旁边的城市。

废墟里长出了一两株草，这是冬天，有些寒冷的冬天，这就是自觉地存在，可是在冬天之后，这里会是小草疯狂生长的春天吗？而在自觉存在之后，它们会连同废墟一起“自觉地消亡”吗？转身，其实只留废墟在身后，我们离开，仿佛是离开一个漫长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