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2-07像许多树的聚集

黑是清晨的黑，是延续了一晚的黑，是寂静于无人的黑。但是，却开始变白了，纷纷扬扬地变白，肆无忌惮地变白，好无束缚地变白。黑与白的变奏在节后上班第一天的早晨开始上演，不用抬头，目光向前，雪籽就迎着行驶的车噼噼啪啪甩来，像极了一种仪式，用白来驱赶黑，用白来覆盖黑，起始之日，一场雪的光临让一切入诗意地发生。

“正·发生”是过年七天博客的主题，是正月里发生的叙事，是正在发生的现实，从除夕到国足，从冬奥到女足，它们都在“正·发生”中成为一个进行时态。当过年成为最放空自我的一个时间，我几乎不带着思考，只是行走，只是看见，只是度过。但是在最初的时候，还想着不再阅读和观影的时候，可以写几首小诗，命名为“诗说”，作为“正·发生”的栏目，无题也可，把玩着几个词语，最大限度地开始自我抒情。但是七天已过，还是没能将自己带进诗歌的氛围里，即使有词语冒出来，也是破碎，无法成为一个句子——只能在“读诗”中进入他者的世界，也不是体味，也不是揣摩，甚至只是旁观于一个句子的形成，“正·发生”其实是“无·发生”。

但是在“正·发生”已经画上句号的时候，一场雪却以猝不及防的方式正在发生。从早晨驱赶黑的白开始，雪籽终于变成了雪花，呼呼而来，虎虎而来，形容为“鹅毛般的大雪”，足以显示其力量的罕见。茫茫然，雪从天而降，整个天空都变成了一朵大雪花。于是，急促地奔上15楼，从狭小的窗户俯视半个城，早已经白茫茫所覆盖；又从15楼到14楼的开放式走廊，从14楼到12楼信号发射的阳台，一直在追寻着雪；它的飘飞，它的散落，它的覆盖，密集而优雅，在目光的捕捉中，让雪一直“正·发生”。只是因为没有准备好一双踏雪的鞋，只能拘束于室内，半个身体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

正发生，在前方，在旁侧，甚至在内心处，终于在对现实的虚构中，许多的雪花聚集而来。连续几个小时，一直如此，大约很久没有看到这样声势的雪，在家复习的小五也终于从斗室之中走了出去，一个人玩着雪，一个人堆着雪人，朋友圈他在感叹：记不起多久没有这样玩雪了。那个头上插着树枝的雪人似乎是小五多年以来的“杰作”，也将留在他永远的记忆之中。那时是孩子，那时堆雪娃娃，那时尽情玩耍，但是长大了，雪似乎就少了，它隐匿在冬天的背面，甚至完全从他的故事中抹去了。但是今天却回来了，“让我在雪地里撒点野”的冷意和快乐是连在一起的，因为，一切“正·发生”。

于我也好，于小五也好，当经历了一些，当成长了一些，似乎有些东西就不知不觉就远离了。但这白的激情被表达出来，多少是想唤回一点什么。下午雪就停了，世界还是被覆盖在白色中；傍晚雪开始化了，世界重新开始变得起伏；终于穿上了可以踩在雪地里的鞋，终于带上了因为雪重新拿出来的相机，终于肆无忌惮地沿着人不多走的路印出了雪印，也终于抓起一把雪捏出一个雪球掷向一种空无，一切像是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记忆，回到了雪之到来全部释放的激情——在雪没有融化之前，用相机定格这白色，这冷寂，这无边无际的茫然和恣意。

进入，看见，触摸，所有的一切“正·发生”，将六角形的晶体聚集起来，就是将躲避的时光聚集起来，将沉默的记忆聚集起来，将留念的影像聚集起来，像许多树的聚集，一花一叶一果，都闪烁着镜子的光泽，“于是我产生了这种幻想：利用镜子的反射把全部事物、整个宇宙乃至上帝的全部智慧都聚集在一面镜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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