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6-10 窃窃私语的诗意
如何能够让我们重新听到存有的声音?
——海德格尔
7.81公里,这是今天记录在Endomondo上的健走记录,这也是迄今为止所创造的的单程最长距离。单程是一个持续的过程,是一个没有断裂的整体,从家门出发启动“Go”的命令,到转过那一条正在修建围墙的小路,经过川流不息的大街,再路过不同的店面、不同的路口,不同的标志,或者和某个人以同样速度运动,或者和一群人沿着相反方向行走,再在那铺满石板的小径上绕圈,超越速度迟缓的人,在14圈之后又从某一个岔口走出,沿着阴暗的道路折回,还是路过不同的店面、不同的路口,不同的标志,不是和出发一样的路线,不是完全的逆向过程,最后走进小区,再在湿湿的步道上绕行三圈,最后打开手机,按下Endomondo的停止按钮,全部终结的数字呈现在上面,一个整体的过程被完整书写和记录。
整体的时间是1:04:29,整体的消耗是652千卡,整体的水和作用0.35公升,每一个数字都没有断裂,它们以唯一的方式标注,不同的速度、不同的节奏,不同的步幅,甚至不同的方向,都变成了一个整体的单元。是的,在这个没有断裂的数字单位里,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听到如海德格尔所说的“存有的声音”,也或者只有在这样一种没有分叉和断裂的状态中,才能保持一个固有的运动状态。超过7.81公里的路程当然有,它发生在不同的时间,行走在不同的路段,所谓综合,所谓相加,所谓整合,在数字和数字之间,其实那断裂的痕迹一直存在。并非是一定要追求这种客观性基础之上的完整性,而是只有在如此的连续性中才能体会到一种统一,才能听到和自己存在有关的声音。
可是,太理想化了。在一条道路之上总是会遇到一些阻碍,不管是自我设置,还是他人设置,都将走向一种混乱。我总会在计划之中看见自己走在那条路上,没有行人,没有汽车,没有红绿灯,譬如坐在只属于我自己的房间里,将一切外在的东西过滤,然后深入到一本图书、一部小说、一个句子、一个词语中,甚至不坐起不站立,在一种恒定的状态中阅读和书写。如此,每一个我听到的声音,看见的词语,都是独立的自己,都是不被妨碍的总体。“大地上的最后一所房子/就像是天空中的/第一颗星星。”从最后到第一,是一个闭合的系统,是一个完整的诗意,而最后也总是从这个单一的诗意包容整个天空。
但是,断裂却无处不在,一个电话取代了存有的声音,一个闪过的身影打开了闭合的房间,一个外来的影像干扰了正被看见的词语,他们是闯入者,他们也是破坏者,可以包容的时间被打乱,它分解成一个个段落,一个小时,三十分钟,甚至是几分钟,只有闯入其中,便再也无法驱逐,再也无法恢复,再也无法达到完整。所以在这样的混乱中,那些图书,那些小说,那些句子和词语,便被搁置在不属于它们的时间状态中,“如果说我们时代的标志是混乱,那么混乱的根由是断裂,是物体与字词、与思想,以及其代表者符号之间的断裂。”
世俗意义,或者现实意义,无法用一种诗意的方法去解读,去救赎,它是稀奇古怪,是莫名其妙,也是命令、规则、秩序,和一切不容改变的物化状态,甚至说,这种分裂就是物体的报复,就是对于一种无力驾驭的惩罚。只有零零碎碎的时间,只有破破烂烂的句子,声音被淹没,诗意被解构,所谓阅读和书写,只不过是没有自我的符号,没有理论的思想,没有一体的存在。可是在这样一种困境面前,思想者提出了解决的姿势,“打碎语言以接触生活,这便是创造或再创造戏剧。”可是戏剧化的方法是不是只是一种被破坏之后的创造?它距离那个一体、总和和不被断裂的真实诗意又有着多少的距离?
其实已经无法复原,重建另一种整体,重构另一种时间,对于单向的现实而言,只是一个被假设的神话,只是一种善意的谎言,一旁的福柯说:“监狱没有任何外界干扰,也没有任何内部断裂。”但是这种一体,这种无扰,却是泯灭一种自由。于是越来越多的断裂,越来越多的闯入者,越来越多的混乱组成了现实的场景,它是无法更改的存在,是被纳入的体系,或者说它在断裂、混乱中成为另一个整体,一个被修补、被掩盖、被虚构的整体。
重新听到存在的声音似乎成为一个难题,而海德格尔的那本《林中路》还被塑封包着,竖立在桌子上,我没有拆开,没有阅读,而这种被包裹的状态是不是就是一种没有真正闯入者的整体?是不是就是在内部保持着持续性的诗意?它只在我听不见的内部发出声音,窃窃私语,自成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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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 我被迫向一面镜子走近
顾后: 一个人的巅峰
文以类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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