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2-02 六边形的现场
咱们周围都是往事啊。是不存在的东西,或者仅仅是记忆,或者是猜想,在咱们上方照耀着群山和雪原,咱们无能为力,是躲不开的。
——《2666》
终于是阳光盛开的一天。说过的雪一定是最后一场被看见的雪,纷纷扬扬地从下午下到晚上,我就是站在路口,背着照相机,准备拍摄风雪夜归人。可是,却没有出发,只是睁着眼睛,张望前方和后方的车辆,或者仰头看着从天上掉落的雪,目光所及,便是到达了终点,便是固定了瞬间,便是把一种降临叫做永远。所以转过身,走回去,已经经历了必须经历的过程,圆满地让自己离开现场。
路上也是泥泞的。夜黑得太早,雪无法从黑色的世界里过度到白昼,像是一个梦,终于在纷乱中经历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最奇怪的是梦里的水是活的。”所以在活的水里,那些雪是必须融化的,最后消失,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表象隐藏在梦里,梦打开了存在状态,所以即使最后无影无踪地消失,也在我没有出发而看见的现场里,变成时间的最佳状态。而这阳光的盛开,完全是为了延续那个纷乱的梦,水不仅是活的,而且在不停歇的运动中走向明天。
在阳光中,水以直线的方式坠落,所以不用仰头看看天,所有的故事都会达到底端。一种力,是那只手激发的,点击而下拉,在底端停留的时候,我就明明看见了“2666”的数字,这是时间的区位,从开始到今天,从最初到现在,无法更改的底端,每天变化的底端。如一部小说,就这样打开了从第一页开始的页码,也还是一只手的力量,翻阅、下压、捋平,把页码固定在故事里,也把时间固定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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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永远的现场 |
“一个原理,可以归纳成这样一句话的原理:凶手总是回到作案现场。”可是已经看过的小说,如何又在底端的数字里被展开了?谁是凶手?是回到作案现场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凶手?还是凶手必须回到作案现场?我把自己虚拟化了,在底端开启的时间里,无法逃避的象征,是从“那天夜里”开始的:“那天夜里,奥斯卡·阿玛尔菲塔诺给丘乔提了三个问题:第一,他如何看待六边形;第二,他会不会画六边形;第三,他如何看待圣特莱莎连续杀害妇女的案件。”明确的名字,明确的案件,明确的故事,三个问题是三种表达的方式,圣特莱莎案件到底是不是有一个回到现场的凶手?是不是就在2666的数字里制造恐慌?
但是,那个夜晚和这个夜晚一样,是有六边形的,可以被画出来,可以被看见,可以成为一个线索,就像雪,是六边形的晶体,它存在于这个夜晚的天空里,存在于我没有出发的抵达中,存在于阳光照耀的消失里,不管是降临,还是消失,终于都变成了永恒的状态,所以作案现场里的六边形也一定是一个永恒的符码,不因时间的更替而改变,不因案件的诡异而变形——永远的数字,永远的雪,永远在底端的2666。
那么好了,不论是1974年的公墓,1968年的陵园,还是1975年的坟场,2666年的丧葬之地,都已经变成了永远的现场,甚至往事,甚至记忆,甚至猜想,不是无能为力躲不开,其实都像六边形的存在一样,最后都被放在“那个夜晚”而成为永远的象征,不需出发,不必留恋,不应该画出六边形,甚至不要把算命老太婆的话放在心上:“必须改名换姓!千万别回犯罪现场去了!这条锁链必须打破!明白吗?”在一个已经没有悬念的故事里,所有的结局都会像2666一样,成为在底端的必然。
即使时间向前,像我曾经可能的出发一样,最后还是要转过身,走回去。离开和返回,昨晚和明天,都在被标注的数字里,成为一个个现场,梦里的水是活的,那天夜里的故事是没有终结的,六边形的问题都是答案,还有什么不是必须的?还有什么不是现在时的?还有什么会从底端突然变身为向上的飞翔?单程车票里只有在阳光里下坠的雪:“你在里面飞,感觉到自己充满了力量,像一个精神超人在蓝天驭风而行,斗篷在身后劈啪作响。接着,没有任何警示,你掉了下来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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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 不·认真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