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3-18 夜晚的“第四人称”

我独自一人继续练习我幻想的剑术,
追寻着每个角落里的意外的节奏,
在词上就像绊倒在鹅卵石上,有时
忽然会想到一些我梦想已久的诗句。
      ——波德莱尔《太阳》

其实,背景是一片黑暗,蔓延的黑暗,寂静的黑暗,吞噬的黑暗,关上门,拉上窗帘,把所有的太阳纳入进一个封闭的世界里,所谓盛开,只是为了在角落里亮起“一种意外的节奏”,只是为了想起一些“梦想已久的诗句”。突然,会有一种猝然的感觉,但是当以一种熟悉的剑术打开不被封闭的世界的时候,反而是一种沉浸在其中的悠闲。

关闭一本书,在打开一本书,虽然在动作、空间上是被明显分开的,只需要一个手指的力量,划过,轻触,便是翻阅进久别重逢的世界里。不是一张纸,是一个有着文字闪烁的屏幕,亮恰好亮在最中心的词语里,起先是一个侧面,右边,下拉,停止,点击,然后是占据整个屏幕,放大,阅读,自上而下的方式,是为了激活已经沉睡在过去日期里的自己。

是的,说到自己,必须是一个“我”,我的故事,我的现实,我的感受,我的诗歌,但是那些“我”都已经在静止状态里沉默,在博客里,在文章中,在每一个讲述某种经历的日子里,都变成了固有人称,接近或者远离,很像是站在对面不再说话的人。是的,能够看到属于每一个发生故事的我,本身就是一种活着的状态,它们是《再度入川》里的重复,是《那时候,天地之间的青春风情》里的逝去,是《对自己狠一点》里的袒露,是《成长坐标》里的标注,是《金瓶梅,或者即用即仍》里的不屑,是《无人问津》里的失语,是《以为世界是喧闹》里的茫然,是《时间里的游戏》里的解构,是《<隐者>:从第三人称现在时开始》里的解读,是《为“禽”所困》里的注视,十篇博文,都排列在“随机”的括号里,自上而下,在不被刷新的现在时,呈现出一种固定的时态。

是的,点击进去,它们都是现在时,某年某月某日的时间序列也成为“隐者”,当站在现在时的夜晚的时候,它们都变成和“我”有关的叙事。但是,我其实是站在“自己”的另一边,在这个不被重复的夜晚,在这个读出《太阳》的夜晚,在这个“独自一人继续练习我幻想的剑术”的夜晚,他们不是随机的,而是唯一的。自己和我,记录和阅读,过去和现在,原本隔离在两边的叙事却以如此接近的方式被融合为一种状态。“我们的生活未必是我们自己的生活,而仅仅是我们讲述的关于生的故事。是讲给别人听的,但是——主要是——讲给自己听的。”为什么要讲给自己听,为什么不是我们自己的生活?在时间的内部,我们和自己到底经历了怎样一种置疑?

在某年某月某日被翻开的具体日子里,发生的故事里有一个行动者,行动是正在发生的动作,或看见,或离开,或回来,或孤独,都是和行动有关;然后是叙述者,把行动梳理成一种叙述,删除或者选择,是为了接近最真实的自己;然后是写作者,把可能的叙述变成文字,变成图像,变成符码,变成列入每一种文本的书写;然后便是走进自己的阅读者,打开随机的某一天,打开唯一的某一篇,重新成为自己,成为一个我,再度以行动者、叙述者和书写者的身份经历整个过程。

夜晚的第四人称,是和自己有关的“我”,我看见自己,我阅读自己,我讲述自己,像唤醒另一个人,像在和另一个人说话,自己是从第四人称的世界里脱离出来的,为的是更好的看见曾经的我,看见过去被记录下来的我。“我要让灯光整夜亮着,每夜都亮着。”为什么必须用一种灯光,用一个屏幕,用一些随机,来唤醒逝去的日子,来接近活着的自己。那些文字其实是令人怀想的,柔软,坚硬,抒情,直白,但都是鲜活的,甚至在一个明确的叙事层面就能轻易走进过去。但是,当夜晚的第四人称重新成为主语的时候,对于当下,不管是行动者,还是叙述者,不管是写作者,还是阅读者,像是要刻意将自己从明了的时间和现实里逃离出来,或者隐喻,或者象征,都不再指明事件的起起落落,都不再标注人的姓甚名谁,在一个悬置的世界里,独自说话。

变形的行动和叙述,变异的写作和阅读,第四人称里甚至没有了那个“我”,所以只是在夜晚打开的书本里,在随机的文本里,复活一个在我之外的自己,无论哀乐,无论悲喜,世界已经以另外的方式去除了最直接的我,而在夜阑人静的时候,“追寻着每个角落里的意外的节奏”的时候,那个被叫做“我”的人完全是陌生而羡慕的,只是稍微一些停顿,那随机的文本里会突然跳出另一句话:“我怕我的眼睛眨。我怕在我那目光熄灭的一秒钟里,在你的位置上突然滑人一条蛇、一只老鼠,滑入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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