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2-04 《尼亚加拉瀑布》:爱随波逐流

从休息区的厕所出来,那辆车已不见,柯蒂斯已不见,写着自己名字的包已不见,当然包里刚打劫来的100万元也已不见,而对于杰瑞来说,真正痛心于失去的是和柯蒂斯的爱,那份爱可以让两个人在一起,可以让两个人远走高飞,可以让两个人开始新的生活。

是的,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见证,这一次的打劫也是两个人共同完成的事,共同打劫,共同逃离,共同在夜色中。爱让杰瑞和柯蒂斯走在一起,而走在一起是为了共同的爱,这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这是相携相知的生活,但是,两个人需要共同坚守的爱,为什么只剩下杰瑞一个人?当一切都已不见的时候,风强劲地吹在脸上,让人感到刺骨的寒冷;夜色包围的世界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从杰瑞袖子里掉落下来几张纸币,在风中飘散。这个夜晚只属于呆立在那儿的杰瑞,而迷乱、寒冷、孤独以及飘散的心,像是杰瑞失去一切的写照,而在对面的墙上,写着一句话,画着一幅图,那黑色的印记是模糊的,但却像是对于这种爱的祭奠。

: Leopold Dewolf
编剧: Leopold Dewolf
主演: Matt Kane / Wilfred Taylor
类型: 动画 / 同性
制片国家/地区: 英国
语言: 英语
片长: 3分52秒

为什么共同的爱最后只留下一个孤独的影子?对于杰瑞和柯蒂斯来说,似乎这一场打劫完全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疏离,坐在车上从打劫现场逃离,他们都带着面具,这是一种自我保护,而同时却让别人无法看清彼此,而他们的爱似乎也被戴上了面具。是柯蒂斯先提议可以摘下面具了,但是对于杰瑞来说,那个面具却一直没有摘掉,柯蒂斯在车上问他要不要休息,杰瑞说,我很好;柯蒂斯拿起可乐,问他要不要来一口,杰瑞说,我很好,柯蒂斯说,还有两公里,杰瑞还是说,我很好。不管是离休息区还有两公里,一公里,600米,400米,200米,还是问他打劫的袋子里是不是有100万,杰瑞只是开车,只是看前方,只是说着那句“我很好”。

《尼亚加拉瀑布》电影海报

是一种疏离,杰瑞心里似乎有着很多的担忧,他放心不下很多东西,包括和柯蒂斯的爱。当柯蒂斯问他想不想去看尼亚加拉瀑布的时候,杰瑞却有些愤怒地对他说,我想尿尿。浪漫、雄壮、每英寸水流2万亿公升的尼亚加拉瀑布,对杰瑞来说,不是向着诗意的进发,不是为了爱的逃离,却变成了只是生理意义的刺激,而生理意义的尿尿在杰瑞那里,当然变成了心理上的芥蒂。他在害怕什么,在担心什么,或者在忧伤什么?

“我怀疑你是否爱过我?我还能让你兴奋吗?”这是他把车停在休息区的时候,对柯蒂斯说的话;“我怎么确定你不会带着我远走高飞?我习惯了跟人有距离感。”这是他走下车去往休息区说的话;“我不知道是什么还让我留在你身边?”这是他转身之前对柯蒂斯说的话。问号,怀疑,不确定,以及不知道,对于杰瑞来说,这一场爱含有太多的未知,带有太多的不安,所以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了尼亚加拉瀑布的美好,就像没有了爱情的可靠依赖。

下车时是拿着那个绣着自己名字的包,但是杰瑞还是回来了,把包扔进了车里,然后猛地吻向柯蒂斯——担忧、不安,最后终于战胜了自己的疑惑,那一个吻仿佛是爱的证明,仿佛是信任的仪式,“我有时真像一个傻瓜。”杰瑞最后对柯蒂斯说,然后走进了厕所。感觉自己是个傻瓜,是在责怪自己,也希望柯蒂斯能够宽容原谅自己,所以最后走进休息区的时候,他反倒变得释然了,因为走出了自己内心的困扰,因为跨越了自己的矛盾和疑虑。

但是,这不是终点,当杰瑞走进去的时候,柯蒂斯看了看车上的包,然后调转了车头,驶出了休息区,一个人开上上路,不管是开始新的生活,不管是去往尼亚加拉瀑布,从此是一个人的逃离,是一个人的生活,而把杰瑞扔在这个空寂无人的休息区,则是对于一种爱的抹杀。两个人彻底分离,看起来那一种爱,那一个共同的约定,那一个长长的吻,都显得苍白,杰瑞的担心是一种不信任,而柯蒂斯的逃离更是对于爱的背叛。

与杰瑞的神经质相比,一路上柯蒂斯是开朗的,看起来杰瑞的疑虑并没有影响到他,但是他为什么要说到尼亚加拉瀑布?为什么要强调打劫来的数字?为什么又催促迟疑的杰瑞去上厕所?种种迹象,似乎证明柯蒂斯对于自己的逃离早就计划好的,他们一起打劫,然后一起开车逃离,当远离了人群,柯蒂斯用尼亚加拉瀑布来刺激杰瑞,好让他产生憋尿的感觉,好让他寻找休息站的厕所,然后柯蒂斯就可以趁机开车逃离,带着100万元钱财从此开始自己的生活。这样看起来,杰瑞的担心并非多余,而最终他也被柯蒂斯的几乎推向了痛苦的深渊。

杰瑞在自己的疑虑中,柯蒂斯在自己的计划里,他们彼此都没有坚守爱,他们彼此都在分离着爱,一种是心理上的疏离,一种是行动上的分离。所以,对于同性的他们来说,那一种爱本身就是脆弱的。在他们爱的对面,永远有世俗,有道德,有法律,而为了这一种爱,他们去打劫,一方面是违背了法律,必将会遭到惩处,而另一方面,他们的爱违背了道德,在社会不接受而偷偷摸摸的表达中,他们随时可能被遭遇变故,但是抵抗法律的制约,抵抗道德的束缚,他们采取的是抢劫行动,抢劫是为了钱,拥有了钱是为了能进入社会,能被世俗所接受,所以他们的选择本身就成为一个悖论:为了爱他们必须冲破世俗的种种束缚,而冲破束缚的最终目的却是为了重新融入社会,重新融入社会则意味着分解了那一份爱。

为了爱而失去爱,无论是对于杰瑞,还是对于柯蒂斯来说,他们一定是走向了唯一的结局,走向随波逐流的爱——就像每英寸水流2万亿公升的尼亚加拉瀑布,隆隆巨响,滚滚巨流,一定会带走他们脆弱的爱。“带上你的包,去撒尿吧!”一场尿,终于终结了两个人在一起的夜晚,他开车上路,他风中凌乱,尼亚加拉瀑布却在他们的远处,冲刷和破坏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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