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1-31 陌生化

已经不复存在的故我和不再拥有的事物的陌生感,在你所陌生的不属于你的异地等待着你。
        ——卡尔维诺《命运交叉的城堡》

是那一个异地在等待着我,似乎正打开那扇门,似乎正留出一个位置,似乎正把我安放进来,但是当时间和空间都还给我的时候,不复存在的故我却早已经变成了陌生人,异地的一切都像是刚刚展开的新奇事物,每一面都被装饰了,每一处都被命名了。

不是心血来潮,不是礼节回归,春节走亲戚也不是无聊之中的一次有意发现,是想寻找一种缅怀的记忆。好几年未曾去过的亲戚家,对于我来说,像是只属于一个抽象的名字,近且近,远上远,是时间的一种悬置,也是空间的一种隔离。道路先是向东,然后右转,然后再右转,而等到驶进那条并不宽敞的道路时,我几乎已经遗忘了左右的方向,只是在一种隐约的指示中趋向一个目的地。

是的,两边是低矮的山,是错落的房,是稀疏的树,大约是过了一个斜坡,大约是途经一家工厂,大约是穿过一座石桥,大约是跨过了一条小溪,其实是唯一的一条大路,没有车来车往,只是有过偶尔的交错,似乎和若干年前一样,似乎和曾经没有发生变化,那必定是我激活了被埋没的记忆,让它引领,即使凭感觉行走,也是在抵达唯一的目的地中变得自然。

时间有时候似乎是可以轻易击败的,它不会改变总体方向,不会更新整体的景致,20多公里,其实也只是半小时的路程,而几年未曾经过,却像是在时间中沉淀为一种陌生。但是当白泥山变成白云村,当章岭变成下汪家,当路边有了公交车站,有了慢生活休闲区,时间却突然以一种推力将我拒绝,“描述的视角来自于一个陌生人。”我变成我自己的陌生人,那条溪里关于夏天的戏耍在哪里?那个露天电影放映地在哪里?甚至,亲戚家那宽敞的庭院在哪里?

就是按照记忆的方位寻找,就是站在那曲折的路上,就是来到了依稀未忘的门口,但是并不能和记忆完全重合,那楼房,那庭院,那喷泉,都是陌生的,甚至门口贴着的“最美庭院”于我来说都是一个完全虚构的名词,不是故地了,而变成了真正的异地,不敢敲门,不敢进入,不敢确认,然后转身,然后退出,然后在大路上等待确定的另一种消息。但其实,被时间改变的一切何曾会以原来的方式固守在那里?当记忆命名了一切,站在路边的一个人,其实是被现实驱赶出了此时此地的位置。

是的,时隔三四年,时间是以缓慢的速度离开了和记忆有关的事物;相距只有20多公里,空间以更简短的方式告别了原来的存在,这不是新鲜,这不是改变,甚至这不是陌生,而是当自己离开的时候,把原本空着的位置也取消了,于是成了此时的故我,于是成了此地的异地,而在各种标志的重复确认中,在各种事物的点滴回忆中,交叉而交错的是关于人生的某一个寓言——当自己为了确定存在,总是在夸张的记忆中把自己强行安放在固定的位置。

于是变形,于是唐突,于是尴尬,而转身再次发现的那扇门,那楼梯,那亲戚,以及那些往事,都完全是新的,它们都逃离了古老的时间记忆,它们都制造了新的命运,它们在来去的短暂印象里变成了一个不再被注解的符号。以为转身而去陌生化的存在都会熟悉,以为回来了就是一种重新认识的过程,以为出错的记忆只是想象一种,可是,为什么在自己熟悉的道路上行驶,那亮起的红灯却被我忽视了,警示、危险,以及违法,我闯了过去,就像闯过了陌生的时间和隔阂的异地,那个位置会留出来把我按放进去,但等待我的却一定是破坏式的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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