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1-31 《哭泣的骆驼》:地平线上的期盼

首先是小骆驼的眼泪,然后是母骆驼的哭泣,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世界,骆驼的眼泪是成长的烦恼,也是被激活的母性,当落日熔金,当炊烟袅袅,当暮色四合,哭泣过的骆驼母子像是经历了人生的考验,他们重新在一起,他们深情地叫唤,他们对望,他们亲昵,寂静的戈壁里到处是和谐,是和美。

可是在这和谐一幕出现之前,不管对于小骆驼,还是对于母骆驼来说,都有着心底的伤痛,有着无法化解的哀愁。对于母骆驼来说,生下小骆驼是光荣而高兴的事,当小骆驼从自己的肚子里挣扎着出来,那可爱的面容,那蜷曲的毛,都是给自己最好的一份礼物,而当小骆驼钻进自己的肚子里,有力地喝奶,母骆驼的心中会有一种母爱的崇高感觉。然后小骆驼就会慢慢长大,主人会给他套上“装备”,希望驼峰越来越大,腿越来越强壮。所以骆驼出生和成长不仅对于母骆驼来说,对于牧民一家来说,都是生活新的起点。

: Byambasuren Davaa / Luigi Falorni
编剧: 琵亚芭苏伦·戴娃
主演: Janchiv Ayurzana / Chimed Ohin / Amgaabazar Gonson
类型: 剧情 / 纪录片 / 家庭
制片国家/地区: 德国
上映日期: 2004-04-07
片长: 87 分钟 / 90 分钟 / Hong Kong: 93 分钟(Hong Kong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
又名: The Story of the Weeping Camel

但是,在生产这只小骆驼的时候,似乎一切都不存在了。两天时间,几乎耗尽了母骆驼的精力,从早晨开始,母骆驼就躺在地上,开始痛苦地生产,小骆驼的脚出来了,但是整个身子和头还卡在那里,母骆驼痛苦地站起来,然后绕着木柱行走,屁股里小骆驼的脚在挣扎着,却始终不能顺利地出来。本来顺利的过程被搁置在那里,母骆驼似乎无力了,嘴巴里叫着痛苦的声音。为了帮助母骆驼生产,牧民们当起了助产士,一个人按住母骆驼的头,另外两个人从后面拉小骆驼。一点一点,从母体中分离,而不管是对于母骆驼还是小骆驼,这都是痛苦的经历。母骆驼变得虚弱,而牧民们把小骆驼叫做“可怜的动物”,当小骆驼终于从母亲的身上出来的时候,后肢都是血,他看着外面的世界,有些茫然,有些无助,艰难地支撑起来,却又跌倒在地,然后又站起来又跌倒。

这人生的第一步并不是最难的,当小骆驼终于学会了站立,他忽然面对的是母骆驼的疏远,当小骆驼试图靠近自己的母亲,从她的身上获取奶汁的时候,母骆驼总是拒绝他,总是远远地逃避,只留下可怜的小骆驼无助地站着,看着远去的母亲,发出孤独的声音。这声音是凄绝的,也是哀怨的,没有母亲的奶水,他甚至连存活下来都很难。起大风了,小骆驼只好自己跪在地上,无奈地望着远方,和风一起呜咽,而那眼睛里分明留下了悲伤的眼泪。

对于小骆驼来说,这样一种出生的确是悲伤的,母亲远离他,不给他喝奶,在大风中他只有自己承受成长的烦恼。而对于母骆驼来说,本来喜悦的生产变得不快,一是因为在两天的生产中似乎得了产后抑郁症,二来则是生下的小骆驼毛色是白色的,和自己褐色的毛不一样,这样对母骆驼来说有一种隔离感,所以小骆驼对他来说,就是痛苦和陌生的象征。一边是没有母亲的孤独和悲伤,一边是陌生孩子带来的痛苦记忆,所以母与子的隔离变成牧民们面临最大的问题。

“小骆驼吃不到母亲的奶会死吗?”牧民的孩子乌干纳这样问妈妈,为了维持小骆驼的食物需求,牧民们只好手动从母骆驼那里挤出奶,用羊角接牢,然后再喂给小骆驼。但是小骆驼似乎也不喜欢这样的喂养方式,而解决这样的问题,似乎只有最后一种办法——做霍斯仪式,让母骆驼接受小骆驼,让小骆驼回到母亲怀抱。霍斯仪式需要优秀的乐师,而在他们生活的戈壁并没有这样的人,所以他们必须骑着骆驼到艾玛克中心去请。去请的是大一点的杜德和刚学会骑骆驼的乌干纳,对于乌干纳来说,这是第一次出远门,而这新奇的旅行打开了他成长中的另一个世界。

《哭泣的骆驼》海报

不管是中途休憩的牧民聚集区,还是最后抵达的艾玛克中心,乌干纳都被一样东西吸引,那就是电视。电视里播放着动画片,乌干纳总是盯着电视机目不转睛,甚至出发了他也恋恋不舍。这电视机打开了他的世界,在自己生活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帐篷,只有羊羔,只有骆驼,没有什么玩具,也没有什么娱乐,对于外界信息的接受也无非是爷爷的那台装电池的收音机。而在艾玛克,乌干纳似乎第一次发现了世界的精彩,这里有集市,大家骑的是摩托车,集市上可以买到电池,可以吃到冰淇淋,也可以看到摆放的电视机——“这电视机多少钱?”乌干纳甚至想自己拥有一台电视机。再请乐师的时候,在乌干纳的眼中,舞蹈、钢琴,以及木板房都是陌生而新奇的。

这是一次打开陌生世界的游历,对于乌干纳来说,成长或许并非是在自己的帐篷边,听着那羊羔和骆驼的叫声,看着一成不变的地平线——在地平线那边,有一个新的世界,那里有新的希望。而地平线情结似乎也在骆驼的世界里。爷爷曾经讲过骆驼的故事,他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上帝把茸角赐给骆驼,作为虔诚之心的汇报,可是一天一只游手好闲的鹿向骆驼借茸角,用来装饰自己参加一场庆典,骆驼同意了,但是鹿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还他。从此骆驼就一直看着地平线,等待着鹿把茸角还给他。茸角是虔诚的象征,而骆驼在牧民的生活中,就是虔诚的代表,他们帮牧民驼运物质,他们作为交通工具,但是没有茸角的寓言也把骆驼的那种心底的遗憾表达出来,而生产中的母子隔绝也像是一个遗憾却又充满着希望的“地平线情结”,当请来的乐师骑着摩托车抵达的时候,仿佛预示着一个新的世界正在慢慢打开。

霍斯仪式似乎也很简单。乐师将马头琴挂在母骆驼的驼峰上,琴身刚好贴着骆驼的肚子,当母骆驼发出呜咽的声音的时候,马头琴便发出低沉的声音,而接着,乐师取下马头琴,在一旁演奏出音乐,而乌干纳的母亲则站在母骆驼的身边,双手抚摸着骆驼,然后唱出歌曲,那歌曲是悠远的,是动情的,和着美妙的琴声,飘荡在无垠的戈壁沙漠里,而这歌声和琴声也让母骆驼平静下来,慢慢的,融进了心里,慢慢的,眼泪便从母骆驼的明亮的眼睛里留了出来。小骆驼的泪是孤独无助,而母亲的泪则是愧疚,则是反省,也是母性的激活。当小骆驼重新回到母亲的身边,她再也不离他而去了,当小骆驼钻进母亲的身体喝奶,母亲也终于轻轻地用嘴触碰他的身体。

这琴声和歌声带来的音乐是催人泪下的,一滴一滴的泪水其实是关于亲情的最煽情符号,而其实在骆驼母子重归于好的隐喻中,无不展现牧民们亲情生活。在这个南蒙古的戈壁荒漠,牧民们的生活简单而机械,羊群和骆驼似乎是他们最亲近的伙伴,给骆驼修理颔毛,用驼毛编织绳子,每天煮奶、吃饭、打桩、放牧,似乎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生活,而两个孩子,在成长中也感受到那一份浓浓的亲情和母爱。母亲给他们洗澡,给他们喂饭,小女孩睡觉了母亲则抱着她哄她入睡,当她睡着了之后,母亲也俯下身给了她一个吻。如此的生活,是充满着温馨,充满着爱,而骆驼母子的和好也正是一种亲情的写照,对于他们来说,融化心中隔阂的就是那美妙的音乐,就是那浓浓的爱,就是简单而细腻的情感。

所以,作为牧民们的最好伙伴,骆驼其实就是家庭成员之一,在最后亮相中,母亲和小骆驼就像牧民们一样,带着萌萌的表情出现在演员中,Ingen Temee是母亲的名字,而Botok则是小骆驼的名字,被命名的他们成为大家庭的一员,而骆驼的那份和谐情感凝结着人们对于生活的期盼,那古老的仪式上,人们拿来最好的食物供奉给神,而在“让神回来保护我们”的祈福中,他们面对的就是那泥塑的骆驼,这是一种信仰,一种图腾,所以骆驼母子的隔阂对于牧民来说也是一种伤痛,让骆驼母子重归于好也成为他们祈福的终点。而当霍斯仪式结束之后,在帐篷里也想起了悠扬的马头琴的声音,想起了美妙动听的歌曲,而这次,唱歌的就是未来的代表乌干纳,“这么好的嗓子,以后必定是个好歌手。”这是对乌干纳的赞誉,而在这歌声里,也有着成长中的向往和期盼。

但是,世界并非只是地平线那端的向往和期盼,乌干纳终于走出了这戈壁荒漠,终于看见了电视节目,终于吃到了甜美冰淇淋,也终于有了家里安装电视机的想法,世界被打开了,就像音乐一样,融化了很多原本看上去隔阂的东西,虽然爷爷不赞成买电视机,对乌干纳说:“买了那个玻璃盒子,你就什么都不干了……”但是,最后在这个只能望见地平线的地方,终于有了一台电视机,杜德在外面弄卫星天线,乌干纳在帐篷里接受信号。虽然,此时,屏幕上闪着雪花,但是或者就在那一刻,会跳出乌干纳最喜欢看的动画片,会上演外面世界的精彩故事,希望总会以一种期盼过后惊喜的方式出现,就像那一直等待着的地平线,终于出现了骑着摩托的惊喜。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4069]

随机而读

支持Ctrl+Enter提交
暂无留言,快抢沙发!
查看日历分享网页QQ客服手机扫描随机推荐九品书库
[复制本页网址]
我在线上,非诚勿扰

分享:

支付宝

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