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8-13 《天空之城》:纯真是因为我们心中有爱
世界不停转动 你藏在其中
闪烁的瞳孔 闪烁的灯火
世界不停转动 伴随着你
伴着我们,直到我们重逢的那天
还有爸爸留下的热情
妈妈眼中的深情
歌声响起,世界在不停转动,天空之上的拉普达也越行越远,已经失去了“动力之源”的拉普达只以一棵树的方式存在着,“树根保护了我们。”当巴鲁和希达重新获得生命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闪烁的瞳孔和灯火,看到了父亲和母亲,看到了希望和纯真,也看到了从来没有离开过的爱,大地之上,天空之上,世界一如开始时的模样,没有了战争,没有了权力,没有了欲望,树是另一个世界,它展开,它生长,是回到了如地球一样的自然之中。
其实,当每一个人仰头向着天际的时候,向上的目光里一定带着对未知的憧憬,而这种憧憬蔓延开来,也会变成一种欲望。巴鲁的父亲曾经乘坐热气球看到了天空之城“拉普达”,当他用照相机拍摄下这一幕的时候,是人类对于未知世界探索的实践,而个体意义之外,则掺杂着复杂的情感:人类想要解开宇宙之谜,却又害怕在浩渺的世界里迷失自己。一张照片是真实世界的证明,但是当巴鲁的父亲被称作骗子,在探索之外,人类到底想要如何接近这个天空之城?巴鲁对神秘到来的希达说:“我一定要找到天空之城。”是为了一种证明,证明父亲不是骗子,证明拉普达真实存在。
但是在这种证明之外,其实又陷入了某种想象,但是对于巴鲁来说,这种想象却也是纯真的,他不带有某种征服的欲望,就像他夜晚看到徐徐掉落的希达一样,身上发出的光芒,让他以为这是从天上下来的天使,是天使而不是恶魔,这就是一种美好的想象,而把希达命名为天使,就像她身上的那块飞行石发出的神圣之光一样,点燃了这个男孩心中对于美好的一种期盼,她从天而降,是带着爱来到人间的。所以她不是不速之客,他照顾她,和她说话,两个人在对话中,一起看见了人世间本来就存在着的一切。
这或者也是对于这个“不景气”时代的一种纯真构筑,希达没有了父母,巴鲁的父亲也过世了,他们都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中独自行走,正是这种心灵的期盼,所以他们的世界里一直有闪烁的瞳孔和灯火,一直有父母的深情。同病相怜而结成一体,这是两个纯真孩子的心理逻辑,也正由于此,他们在面对海盗,面对军队时,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彼此需要的那个人,找到不可或缺的自我部分——即使希达身上拥有神秘的飞行石,即使她有着不一样的出生,即使起先巴鲁把她看成是天使,但是那也是巴鲁世界的自我延伸,所以他要和他一起重新返回天空之城,为的是证明父亲不是骗子,为的是让希达找到自己的归宿。
| 导演: 宫崎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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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出身和经历的不同,而是拉普达所代表的一切,是在解构着纯真之爱。以朵拉为代表的海盗,想要在拉普达中找到那些珍宝,这是对于财富的觊觎,包括那些开着歌利亚飞船寻找拉普达的军人们,当最后抵达的时候,胖军官和手下就迫不及待去搬运成箱成箱的珍宝。而在珍宝之外,则是另一种诱惑,穆斯卡上校拿到了飞行石,然后利用飞行时的能量打开了黑暗之门,并且找到了能量之源,“我是拉普达之王,我要让全世界称臣。”这便是对于权力的向往,他只需要一个人,只需要一块石头,就可以征服世界,而征服世界远不是对一堆财宝的需求,当地球上的人类臣服于他的脚下,他便是世界之王。
金钱和权力,是两种欲望,虽然普拉达是天空之城,是在地球之上,但是这种两种欲望完全是人类的投影,海盗是人类之一种,但是穆斯卡却并非是人类,他是拉普达的一支族人,和希达的族人一样,在地球上变成了两个王族,从来到地球,到成为上校,再成为内政部官员,穆斯卡在地球上的生活,完全走出了一条权力的轨迹,而正是这种权力,窥见了人类无休止的欲望。所以他可以轻易率领军队力量,利用歌利亚实施自己的计划,而最后当他用能量之源唤醒拉普达,那些为了财富开展争夺的地球人无非是牺牲品。
但是,人类在无休止的欲望之外,还有纯真的爱,那就是以希达为代表的“天使”,她甚至在拉普达拥有比穆斯卡更高贵的出身,更大的统治力,他奶奶教她的那些咒语也只有他们家族才有,而那块飞行石也只有在她的手中才具有最大的能量。但是她来到地球成为其中一族,完全走向了和穆斯卡不一样的方向,她代表着人类的精神,和巴鲁一样,在这种精神里找到了真正需要的和平和爱。所以当巴鲁得知他是拉普达王位继承者,希望能看到真正存在的拉鲁达,但是希达却不想巴鲁为此付出代价,甚至不想巴鲁变成海盗,“忘了拉普达吧。”当希达被穆斯卡劫持,当巴鲁被关进牢房,被分开的两个人就是被分开的纯真,所以她宁愿放弃那里属于她的一切,只希望回到没有争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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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城》电影海报 |
这是两种努力的方向,这是人类的两种走向,而分叉的道路选择也决定了命运的两种走向:巴鲁为了保护希达,躲开海盗的追击;为了救出希达,又不惜加入海盗,而希达在巴鲁身上感受到了爱,她也愿意和他一起为海盗做事。两个人似乎又完成了一种合体,而在海盗船上,他们的纯真和爱,他们对于世界和平的努力,也改变了那一群海盗的态度,海盗们吃着希达为他们做的饭,感受到一种温暖,发出“你真美啊”的感慨,而“海盗妈妈”朵拉甚至在希达身上看到了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影子,当希达和巴鲁叫她“婆婆”的时候,她似乎不再是一个海盗头领,而是一个长辈。
他们不再是海盗,而是温暖的一家人,这是他们对于自身存在的一种发现和确认,即使他们乘坐飞船的目的地是为了抵达拉普达,即使他们也觊觎着那里的财富,但是和歌利亚、和那些军人,甚至和穆斯卡不同,在那种丧失人性的争夺中,他们更需要一种存在的意义,所以在最后被毁灭的拉普达上,他们却能独善其身,虽然手里只拿到了零星的珠宝,也是快乐融融——这种取舍观才使得他们成为正常的人类,也得以安全返回地球。
穆斯卡所在的权力层被摧毁,军队抢夺珍宝的财富层被毁灭,而最上面的精神层则以一棵树的方式保存着,这当然是一种象征——权力和财富永远在精神之下,它们是虚无的,也容易破灭,而唯有高高在上的精神层,永远有绿地和鲜花,有可爱的小动物,有勤于职守的机器人,它们是和谐世界的一部分,它们拥有的是无法被毁灭的纯真生活。而在拉普达“生存还是毁灭”的问题前面,还深藏着另一个隐喻。要启动飞行石,必须念出咒语,这句咒语只有希达知道,这是奶奶曾教给她的咒语,“让光苏醒,帮助我吧。”于是飞行石拥有了非凡力量,它可以启动机器人,可以照见天空之城,而这种能量获得之后,它又会带来噩梦,地球上的小镇在机器人的大火中毁灭,“邪恶的力量也会出现。”
拥有能量可以征服一切,但必然带来毁灭,而真正让拉普达的权力层和财富层解体的是另一个咒语,“毁灭咒语”也只有希达知道,当她面对穆斯卡的暴力,面对可能打开的能量之源,面对可能成真的“拉普达之王”,她终于说出了那句咒语,而这一句咒语只有短短几个字:“巴鲁斯”。启用能量咒语是一句话,毁灭咒语只有短短几个字,难和易其实是另一个启示:有些东西的毁灭远远比建设更容易。只需要三个字,就可以将天空之城的三分之二摧毁,就可以将那些争夺的人埋葬。
可以摧毁的是权力和财富,可以毁灭的是欲望,而巨大的树还完好,拉普达的精神世界还完好,它依然在天空之中,漂浮着,却完全具有地球的形态,像最原始最纯真的童年,“如谷之歌,扎根泥土,与风共存,与种子越冬,与鸟儿一起歌唱,此生要做时光的门徒。”而这也正是希达和巴鲁“重逢的那天”——第三次的合体,是完美的,再没有飞行石,再没有拉普达,再没有咒语,在可以返回地球返回自身的世界里,只有永远不会失去、让人怀念的点点灯火,只有看见了彼此存在的爱,只有朵拉“头发被剪掉了才是大事”的温暖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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