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是一只灰色海鸥_『行·者』＠地图册

2025-06-30大连是一只灰色海鸥

一只海鸥停在棚屋梁上，
驾着风的浪潮，稳如树木
身穿灰色夹克，一丝不苟，
整个平坦的港湾
泊在他纽扣般的黄色圆眼中。
——西尔维娅·普拉斯《冬天的船》

在西尔维娅·普拉斯的诗歌中，海鸥是“灰暗地盘旋于飞升的钢铁影子之下”的海鸥，是“在最绿的光芒中沉思”的海鸥，是用“翅膀在冬季里击鼓”的海鸥，是“多风的弱光中守夜”的海鸥，所有她书写的海鸥都和冬天有关，和寒冷有关，和单薄、迷宫、恐惧有关，当最后成为“未来”的象征，希望似乎变成了“寒冷而僵硬”的存在，“一个溺水的人，抱怨这巨大的寒冷，/从大海中爬起。”

但是那只驾着风的浪潮、身穿灰色夹克、将整个港湾都泊在“纽扣般的黄色圆眼”中的海鸥却从普拉斯冰冷的冬天飞了出来，在大连的每一处港湾里完成了“伟大的登陆”。昨天首站是老虎滩，就在老虎滩的港湾处，第一次认识了这些灰色海鸥：海鸥在港湾的天空飞翔，却并未远离，而是以盘旋的方式在寻觅着降落的最佳姿势和最佳位置；或者停留在船的甲板上，扯着有些沙哑的嗓子叫唤着，或者俯冲下来对准游客受伤的食物；人与海鸥之间不是对立，而是吸引与迎向，是投喂和攫取。大连是海的城市，更是海鸥寻欢作乐的城市，喂食海鸥几乎是每一处海滨景点必然的互动游戏：从昨天下午的老虎滩到之后的老码头、东港，再从今天大雨中的星海广场到雨后放晴的棒棰岛，处处是和浪声交织在一起的海鸥鸣叫，是俯冲而下掠食的群鸟身影。

分辨不出哪只是黑尾鸥，哪只是银鸥，而海鸥也不去选择哪些食物适合自己消化，哪些食物是下品，据说，其他城市喂什么海鸥就吃什么，而大连的海鸥人类吃什么它就吃什么，不仅整个港湾都被泊进了它们的圆眼里，连人类也都被纳入进了它们觅食的版图里，大连的海鸥不是盘旋在城市上空的海盗，而是和人类完全没有边界感甚至是游客豢养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