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2-24《厚望》:“撒切尔”仙人掌下的普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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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可以俯视整个城市,可以望见过去的记忆,这里是国王十字车站,那里是圣保罗大教堂,“这里是爸爸以前工作过的地方。”当西里尔和妻子雪莉带着母亲来到屋顶,尽管城市的面貌已经发生了改变,尽管记忆之中有着“他”被姨妈带走的痛苦回忆,但是在俯视的世界里,母亲似乎将那些不快都过滤了,世界发生了改变,但是世界依然没有改变,因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会动摇,因为对未来世界的“厚望”不会抹除,而一家三口体会到喧嚣之外的宁静,母亲说:“这一定是世界之巅。”

“世界之巅”不仅仅是把屋顶当成雪莉的“私家花园”,更在于超越了生活中的纷争,在“世界之巅”徐徐展开的那种被寄予“厚望”的生活,是不是就是西里尔对雪莉所说的那种理想生活:“我希望每个人都会有食物,都有住的地方,都有工作,然后就可以生孩子了……”但是西里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后面却加了略带遗憾的语气,“但是我的希望不会实现……”既是理想,又没有自信,既想超越现实,又带着遗憾——为什么西里尔会认为,这样的生活并不能实现?也许在他看来,美好的希望成为“厚望”大约就是一种乌托邦的存在。

西里尔是和雪莉一起,从海格特公墓参观马克思雕像之后,回来对邻居苏西说的,而这种即带着向往又害怕不能实现的“厚望”,其实在苏西的所谓“革命论”中反而更具现实性。苏西有一个讨厌她的爸爸,有一个雅皮士的姐姐,在这样的家庭里,苏西的人生观变得有些激进,她认为只有“革命”才能改变现实,才能实现自我:她决定自己不生孩子,就像堕胎一样,一切都要自己选择,“这不是政府的事,这是女人自己的事,因为那就是自己的身体。”而且她希望自己能够开店,10月份还要去尼加拉瓜,采集咖啡豆做生意。苏西的人生目标也是“厚望”,一个人可以自己做主,可以自己主宰生活,就是逃离家庭的束缚,甚至摆脱家庭的传统,但是把这一切都看成是和政府无关的事,就是一种反政府的行为,而这种个人主义到底在多大程度上改变自己?西里尔和雪莉的反对就在于:他们认为一切都应是对自我的关照,无论是孕育孩子,还是面对生活的窘迫,需要的是另一种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爱”:雪莉对苏西说自己会生孩子,反对堕胎,“每一个婴儿都是一个生命。”而西里尔讽刺苏西的是:社会的变革改变了什么?一切的革命都是浪费时间。

对于现实的改变需要革命,这是苏西的做法,而西里尔和雪莉之反对,就在于不是把“革命”看成是一种政治行为,不是个人主义的滥觞,而是变成对于身体和生命的关爱——尤其是他们去了海格特公墓,看见马克思的雕像,和马克思长着一样胡子的西里尔就希望现实能够实现人人有食物,人人有住房,人人有工作的目标,“要是没有马克思,就什么也没有,不会有工会,不会有社会福利,不会有国有化工业……”所以马克思主义就是改变现实的主义,就是让厚望实现的主义,苏西所谓的理想实现其实最多也只是多了一个“小资产阶级”。

不管是苏西的个人主义目标,还是西里尔和雪莉基于关爱的“厚望”,其实都是普通人在现实中所想要改变的。那个从乡下来到伦敦找姐姐的瓦内,是揭露这种普通生活的闯入者:他从国王十字车站下车,拿着行李站在出口张望,犹豫了一会儿便上前问正在用摩托车送信件的西里尔,瓦内来到伦敦是为了找姐姐,而找姐姐是为工作,但是他的那张纸条上没有具体的地址,西里尔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将瓦内领进家又向妻子雪莉打听,雪莉也不知道纸条上的地方在哪,于是他们热情接待了瓦内,之后建议他去问问外面的出租车司机,于是瓦内带着感谢离开了;但是第二天当他们打开门,又看见瓦内,他说自己还是没有找到姐姐,于是西里尔和雪莉又接待了他,还让他住在家里,瓦内度过了没有“跳蚤”的睡袋之夜,之后天亮了又离开;而之后瓦内又回来找他们,但是这次他似乎自己找到了工作,于是最后他和西里尔、雪莉告别,看着他坐上了中巴,雪莉开玩笑对西里尔说:“他看上去多么像E.T.啊!”

导演: 迈克·李
编剧: 迈克·李
主演: 菲尔·戴维斯 / 菲利普·杰克森 / Ruth Sheen
类型: 剧情 / 喜剧
制片国家/地区: 英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1988-09-01
片长: 112 分钟
又名: 热望 / 远大希望

瓦内三次上门,三次寻求帮助,这是一个外乡人来到伦敦的遭遇,而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找到工作。作为闯入者,瓦内的伦敦之行一方面揭示了在伦敦找工作的艰辛,而这不仅仅是一个外来者遇到的问题,连在伦敦的普通人也遇到了工作难的问题,雪莉和西里尔每天都骑着摩托车送信件,这并不是多么高端的生活,风里来雨里去也只是解决了温饱问题,这一切的社会问题反映在他们家里种着的那株仙人掌,他们给它取名叫“撒切尔”,无疑是对于政府相关政策的讽刺,在“撒切尔主义”之下,生活就是带刺的仙人掌;另一方面,当瓦内无依无靠的时候,是他们伸出援助之手,虽然只是提供了简单的食物和住宿,但是对于瓦内来说,感受到了社会的温暖,而这就是西里尔和雪莉所展示的爱,只有在这种爱里,生活才是有希望的。

“撒切尔”的仙人掌,带来的是对整个社会的刺痛,这种刺痛并不仅仅在于普通人生活的艰辛,更在于让价值观变得扭曲。如果说苏西的革命论是一种极端的、不切实际的想法,那么西里尔的姐姐瓦莱丽的生活,则完全是一种爱慕虚荣的追求。她和马丁结婚,他们住的是高档房子,开的是奔驰汽车,处处炫耀财富,甚至对待母亲都变得专横——口口声声说爱着母亲,却只是一种谎言,在母亲70岁的生日,瓦莱丽邀请了西里尔和雪莉一起到家里来,看上去热闹,生日的所有节目也是瓦莱丽策划,但是无论是送给母亲的所谓礼物,还是摆上的蜡烛、切开的生日蛋糕,都只是一种形式,甚至当母亲说只要喝茶,瓦莱丽也一定要打开香槟,母亲说不吃蛋糕,瓦莱丽也硬要将蛋糕塞进母亲的嘴里,甚至还毫无遮掩地说:“这也许是母亲最后一个生日了。”

和母亲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爱的表达,而在自己的婚姻生活里,一切也都是做给被人看的,看起来她和马丁恩爱,但是两个人的隔阂已经走向了极端,马丁在她面前称赞她的脸漂亮,但是在接送岳母的途中还要用10分钟的时间和情人约会,匆匆在沙发上狂吻也是过足了瘾。而在生日现场,马丁竟然用言语挑逗雪莉,雪莉的拒绝让聚会不欢而散。一场生日聚会让母亲体会不到女儿的爱,当所谓的爱变成一种形式主义,“撒切尔”仙人掌下有着多么荒诞的故事,按照西里尔的说法,姐姐瓦莱丽是希望母亲早点去世,这样她就可以将母亲的房子拥为己有然后将它出卖。这种想法其实有着现实的版本,因为母亲房子的隔壁就住着刚买了这套房子的莱提西娅,这个看起来是贵妇人的女子在瓦莱丽母亲找不到钥匙进门时,打开门让她进去打电话给瓦莱丽,当时她就问起隔壁的房子为什么不装潢好一点,瓦莱丽的母亲说,这是政府的房子,然后莱提西娅就建议像这套房子一样,把公有变成私有,瓦莱丽来接母亲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建议,而这正符合她的想法,于是希望母亲过的最后一个生日里,她便完全暴露了自己的私心。

《厚望》电影海报

而实际上,隔壁的莱提西娅也生活在扭曲的生活里,自私的她刚开始甚至不允许老人借用自己的电话,当老人说钥匙被锁紧屋子里的时候,她才允许她打电话给儿女取来备用钥匙,但是她让老人进门的同时,却让那个丑陋的箱子留在外面,只是因为怕箱子弄脏了地板。而这个打开门的贵妇,她所迎来的男人鲁伯特并非是她的丈夫,两个人只是在偷情,所以当瓦莱丽进门,当西里尔进门,他们开始担心自己的好事被搅黄了,一种蛮横变成了对他们的态度,鲁伯特甚至讽刺西里尔说:“我们国家之所以伟大,是因为每个人都各有所居,并且井水不犯河水,这就是我的地盘。”这当然是一种歧视,这歧视的背后便是一种阶级论,在“撒切尔”仙人掌下,这种论调又显得地那么可笑,那么荒诞。

但实际上,对于普通人来说,在现实的困境中只需要最简单、最纯真的爱。西里尔和雪莉乐于助人,这是一种博爱;他们的生活充满了乐趣,在困难面前也会有争吵,雪莉讽刺西里尔一家都是“烂人”,西里尔则说她:“你呗家庭毁了才是事实。”但是这种骂的背后则是两个人更加巩固的爱情,“因为我爱你”才是对抗生活中丑陋一切的武器;当然最重要的是对母亲的爱,迎来70岁生日的老人其实已经出现了某种神志不清的状态,她总是说起那个叫弗雷德的姨妈,说起丈夫“他”,那一段背叛的爱情也曾出现在她的故事里,但是当一切都过去,她想要的是一种简单的生活:不要所谓70岁生日的香槟和蛋糕,只要一杯茶、一块披肩,以及家人温馨的陪伴,而这就是普通人想要的最简单的爱。

对人的博爱、对爱情的坚守、对父母的照顾,这些爱组成了“撒切尔”仙人掌下的普通生活,正是西里尔和雪莉从老人身上看到了自己,他们才要避免衰老、背叛和孤独,“到2026年就要70岁了。”雪莉说,“那时候刚好是大罢工100周年。”西里尔说,未来对于他们来说,反而变成了一种希望,也许在爱的延续中,那时就是人人吃饱饭、人人有房住、人人有工作的世界;也许在对城市的俯视中,那时就是和现在的母亲一样,在时间的变迁中依然守望着花园,站在最美好的世界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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