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2-27一百个细小的未来
在我的军刀后重复:那皇帝没穿衣服。
我们带着一口呼吸所成就的
我召唤你去冷酷地履行。
——赫列勃尼科《“你感觉到我的召唤——”》(1922)
震荡,喧闹的震荡,嘈杂的震荡,近在耳边的震荡,开窗何不开窗,都无法避免震荡而导致的声音穿过玻璃进入里面的世界。震荡而且动荡,是从三天前开始的:立起了告示,竖起了围栏,在“禁止通行”之外只留下狭长的过道。而隔着那隔板,声音穿透了一切,在这个即将迎来春天的二月之末,“浩荡不安”成为家园里最刺激的感受。
距离太近,一切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发生,它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从早上到傍晚,唯有看不见的黑暗里,它抵达了沉默。而由近及远,似乎那进入第四天的战争也会抵达黑暗和沉默?他们说入侵,他们要反战,他们在谴责,但是他们的他们却在制造另一种话语权,结盟也罢,不结盟也好,集团政治在别处,地缘政治在别处,东扩威胁和冷战思维在别处,而这一切的别处却又像“禁止通行”的震荡一样,是在近处发生的现实:他们在猛烈交火,他们在进攻和撤退,他们在制裁和反击,他们就是面对历史现实化的我们,而我们,又如何看待历史早已演绎过了的他们?
是的,就在整整一百年前,被称为“发现诗歌新大陆的哥伦布”的赫列勃尼科就写下了那首关于“召唤”的诗,谁在召唤?召唤指向何处?当一把军刀对准衬衫,当一件衬衫变成空无,那只不过是皇帝的故事,没有人说谎,但是真实在一百年前就已经变成了必须说的谎言,“冷酷的履行”在1922年的那个世界只能是一声无奈的叹息。而赫列勃尼科并不是拿起军刀说出皇帝没穿衣服的那个人,他更想制作一个人类的“计时器”,滴答作响,如思想的箭头那般移动,让政府在自我毁灭中成长,让地球“最终成为无君权”的存在,“单独的前地球行星/将会是我们至高无上的歌曲。”时间走向终点,不是毁灭,而是开启,百年前的伟大梦想是在远离战争带来的创伤,甚至在远离民族的、人类的战争本身。
仅仅是“假如”,连皇帝没穿衣服的现实也是假如,于是挥起军刀,于是听从召唤,于是人类的计时器变成自己生命的终结者:“而我的思想是一扇门上的/撬锁工作,门后有人开枪自杀……”这不是百年前的预言,它就在思想的箭头最后指向虚无的进程中成为人类的常态——甚至否定了入侵,否定了干涉主权,否定了发动战争,而美其名曰是在消灭霸权,是在维护安全,他处的伤亡和黑暗,变成了此处的沉默和禁言。一百年的历史从来没有被翻过一页,它就是“现在”,召唤着每个人“冷酷地履行”:在现在的此时此刻,听着的是施工现场震荡而且动荡的声音,拿着的是赫列勃尼科作为《迟来的旅行者》写就的诗歌——没有迟来者,没有旅行者,只有即时的在场者。
也是听着震荡且动荡的声音,也是在此时此刻中绕过了“禁止通行”的牌子,也是开始面对一百个的“召唤”,少年也是即时的在场者,即使一百天是在走向明天的那个确切日子——他发布的那条朋友圈是“期待六月上岸”,六月不在彼处,六月就在眼前,它以无阻隔的方式让一切的时间都变成了现在时。一百天,是2400小时,是864万秒,从天到小时再到秒,数字在扩大,时间似乎被拉长了,但是那只不过是从现在开始出发的区间,甚至只不过是一个定格的点,近了就是来了,来了就是在了,在了就是听到了声音,看到了牌子,面对召唤,就是在没有上岸时泅行在此刻的水里。
向后的一百天,是现在的一百天,就像向前的一百年,是现在的一百年。但是,从未来回到现在的起点,从现在回到过去的原点,一切是不是也难以逃离已经被写好的历史?三年,更远的是“前疫情”时代出发的点,于是经历了没完没了的网课,经历了毫无共情的口罩生活,经历了各种猝不及防的突变;向后,只是一百天之后希望上岸的释然,生活还是生活本身——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一百个细小的未来里,或许有青春,或许有未来,或许有理想,但只想上岸的故事里容纳不了太多,它只是凸显在少年的那一行真切而简单的脚印里。
一百年太远又太近,一百天已来又未来,现在,请忘掉有关无关的战争,请关闭谎言和沉默的声音,请打开每一个白天和夜晚,请把所有的日子都命名为: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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