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2-27 《阿凡达》:技术悖论下的行为艺术

一部电影的主题往往是观者过度阐释的产物,特别是《阿凡达》这样创造了全球票房神话的电影,在千万拷贝的背后更是数以亿计的阐述可能,而使一部本来简单而单一的主题电影上升到启蒙者的地步,可以把《阿凡达》说成是钉子户的反抗科幻版本,而增加了现实意义和政治使命;也可以说成是关于地球环保的寓言电影,而契合和谐社会的主题,或者也可以把它理解为人类救赎的宗教情结,但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新鲜而时尚的3D诱惑,在技术为王的电影时代,一切主题的宏大叙事都显得渺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从2009年岁末开始,《阿凡达》在中国市场的境遇就表现得什么微妙,从一票难求到迎《孔子》而2D下线,再到3D屡掀高潮致推迟半月下档,跨年度的轰炸几乎掠夺了所有对于3D有着非分之想的观众的腰包。IMAX-3D加虚拟现实的技术对中国电影和中国电影人来说依然还是个传说,当你面对IMAX制式的巨幕,戴上红蓝眼镜,耳旁呼啸着震耳欲聋的环绕立体声,再看着铺天盖地的Na’vi人和潘多拉星上的怪兽如滚滚洪流而来,那种震撼感够资格载入史册了——1895年12月28日,当卢米埃尔兄弟在巴黎咖啡馆里放映《工厂大门》和《火车到站》时,人类曾经感受过这种震撼,时隔百余年,已经被好莱坞的视觉特效搅得普遍审美疲劳了的世界观众们,终于在《阿凡达》里再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震撼。

这个小城也不例外。在新春都剩下尾巴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多对3D技术一无所知而图新鲜的观众赶集一般扑向电影院,人手一副特制3D眼睛,看上去像是一次集体性的游戏,立体就是重返现实,我们才猛然发现,过去的百年历史,我们所看见的都是没有深度的电影,当你偶然摘下眼镜,银幕上重影的难受使你不得不回到技术世界而发出喟叹,我们终于发现:原来还是大银幕才有大智慧,这是卡梅隆制造的神话,是《泰坦尼克》寂寞之后的爆发,是长达十三年后另一个名叫“杰克”的男人告别爱情守望之后的回归。

十三年太久只争朝夕,而3亿巨资的背后是我们对于技术的重新洗脑,当我们用心阅读完一个技术神话的诞生之后,我们才发现,世界原本就是虚幻的,“技术狂人”卡梅隆把我们带向了技术的极致,当摘下眼镜的一刻,我想,这个晚上已经很完美地演绎了一个悖论:一味追求物质技术,给人类会带来失败的耻辱,阿凡达计划如此,而卡梅隆阐述这个主题的手段,正是用他超乎想象的技术。

《阿凡达》的故事老套,而且充满了其他电影的影子:一开始看着美国海军陆战队员进驻丛林,有点《野战排》的感觉;杰克·萨利“移魂”到他的Avatar身上,又分明用了《黑客帝国》的套路;后来土著Na’vi公主从猛兽口中救下萨利,明显是《风中奇缘》的路子;再往后萨利去哈利路亚山上驯服暴龙兽,那场景像极了《天空之城》;最后萨利带领Na’vi人对地球军队绝地反击,明显是《与狼共舞》的母题重演;大战爆发时,满地的六脚马和遮天闭日的暴龙兽又让我有看《指环王》的错觉;而当坏上校操控着硕大的机器人与萨利的Avatar搏斗时,那个机械大家伙又让我有了《第九区》的联想。在这个剪贴画般的主题阐述中,我们很容易在迷失中仅仅抓住技术这最后的救命稻草,而感觉新时代的来临。

我所说的情节迷失并不是影片有着逻辑上的漏洞,没有,除了杰克Na’vi公主在神灵树下互诉爱慕还是采用了完全西方式的接吻而非类似满清人士的辫子感应之外,整个剧情看起来天衣无缝,纳美人与地球人的冲突这几乎是对亨廷顿“文明冲突论”的影像图解,而我们站在文化的立场来看待潘多拉星球上的“异文化”,也完全是以“欧洲中心”为主导的、参照性的、分类化的社会形态比照,所以地球人和纳美人的对话渗透着很强的“后殖民理论”,落后的、无文字的、封闭的、原始的、野蛮的社会,却闪烁着人类不断追求的自然、和谐的品质,殖民式的掠夺却是我们今天刻意寻找的。而简单的正邪对立、非黑即白,却把这个主题“去深刻化”,仿佛是在阅读一部童话,但是悖论依然存在:技术的视觉冲击下,童话变得面目可憎,它扼杀了另外其他的想象力,让剧情在完善中变得呆板。

卡梅隆的娱乐精神让这个主题瞬间死亡,而观众也早也厌倦了所谓现代、后现代的思想探索在一部电影里的实践,一个最老套的故事在最新的技术包装下,已经完全体现了娱乐至死的影像追求,网站推出纳美人人物造型恶搞,以及张家界景区贴上阿凡达标签,无不说明技术娱乐已经变成了大众娱乐,并且一发不可收拾。而当我们整齐归还特制眼镜的时候,我们内心对电影的终极向往正在演变成一个导演加上缭乱特技的行为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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