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2-27《论来到观念的上帝》:为他人,并由此向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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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神曲说不好到底是在神殿还是剧院中上演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是笑不出来的,因为邻人亲近了,也就是说因为邻人的脸临近了,邻人无防备的脆弱而赤裸的脸临近了。
   ——《上帝与哲学》

出自上帝的“神曲”响起,不是“最卓越的他人”的到来,不是一种存在的在场,所以既不在神学意义的神殿上演,也不在封闭于自身中的剧院上演,而且也不是以笑的意向性构建了对神曲的“瞄准”——上帝来了,上帝来到观念,“为他人,并由此向上帝!”而当上帝以邻人的方式亲近了,为什么是一张脸的亲近?为什么是一种赤裸的脸的亲近?

“来到观念的上帝”,在列维纳斯那里实际上就是“上帝来到观念”,他以某种转写的方式“命名”了上帝之来到:“来到观念的上帝”,一切都只是上帝的修饰词,但是“上帝来到观念”却变成了一种走在从动词到名词的路上的现在分词,它是过程,它是行进,它当然也是最后的结果,以一张“无防备而赤裸的脸”的临近进入到对他异性的亲近,就是他人一上来就以这张脸“要求于我”,这种要求和命令是经由上帝而实现的超越之结构,是对上帝观念本身的超越,是对某种被瞄准的意向性观念的超越,正是在他人的脸的要求、命令中完成的超越,上帝的到来变成了一种责任,“这是一种并非相互关系的关系,是一种对邻人的爱、一种不带肉欲的对邻人的爱。”

很明显,列维纳斯通过“他人的脸”建立的观念,去除了被瞄准的意向性,也去除了责任求回报的路径,它成为了“无限之观念在我”,我和上帝的关系,就在我和他人的关系中来临于我,也就是在对邻人的责任中来临与我,“他人的脸”具有的诫命是一种他异性,于我而言并不知道来自何处,而且,我必须为他人负责,却不期望他人对我负责,在并非相互的关系中,意向性、自身的存在、意识以及由此带来的有限性都被超越了,经验被超越了,它在无限中变成观念本身,变成责任本身,变成爱本身,一句话:“无限唤醒了思。”而这就是“上帝来到观念”而奏响的神曲。

列维纳斯无疑建立的是“无限的观念”,无限之于有限,观念之于意识,“破出存在”之于“耽于存在”,列维纳斯很明确建立了超越背后的对立关系,而超越就是对于思的超越,在《前言》中列维纳斯指出,我们所要找寻的思不再被构建为“将思者链接向被思者的关系”,也就是说,思不是思者之思,也不是被思者之思,不是思者与被思者的关系,思必须取消意向对象,必须挣脱意识,建立在相关项的关系中的思是有限,是意识,是“耽于存在”,思的取消,思的挣脱,思的“破出存在”就是“不带有对一个存在者的控制”,也没有“对存在者的前摄”,“破出存在”的通行解释就是无私,就是公正,而按照列维纳斯的说法,是“打破存在‘进而’从存在中出来”——这种“破出存在”对无私和公正的追求必然是对他者的责任,必定是在邻人的亲近中成为完全的他异性——即无限性。

“无限的观念”当然就是一种观念论,列维纳斯从观念论和意识形态、科学的关系中首先进行了阐述。在他看来,意识形态被用来批判资产阶级的人道主义,所以披上了合理性的外衣,它的危险性就在于变得比谬误推理更具渗透力也更顽固,同时,意识形态越来越被神秘化,甚至逻辑的力量也无法对之去神秘化,意识形态还出于一种本身并不自觉的意向,“神秘化会使得施行神秘化者也变得神秘。”在这样的背景下,伦理就变成了“纯粹的作伪”,成为了阶级间的斗争和阴谋诡计,成为了各种利益和各种妄想的集结地。而科学呢?科学主义和实证主义侵入的是“以人为探讨对象的认知”,当宣布“上帝之死”,就是让价值论臣属于欲望,就是将冲动变成欲望机器的一部分,所以科学主义的认识论不再赋予人的主体性以任何先验角色——列维纳斯以加加林的星际航行为例,当加加林宣称在天上并没有找到上帝,主体性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位置,连地球都成为了去人化了的星球,这是科学的探索?这实际上只是一个科学主义的寓言,就如黑格尔所说:“某物成为一个别物,而别物自身也是一个某物,因此它也同样成为一个别物,如此类推,以至无限。”所以这样一种无限是“坏的无限”,它出自一种没有被真正思过的“知性之思”,是将一切的他异性取消而成为“同者”。

编号:B83·2230105·1912
作者:【法】列维纳斯  著
出版:商务印书馆
版本:2004年06月第1版
定价:32.00元当当22.40元
ISBN:9787100172769
页数:286页

意识形态在意向中变得神秘化,科学主义建立了“坏的无限”,列维纳斯认为这就是一个没有正义的时代,而要“破出存在”就必须回到主体性,必须追寻人,这个“人”在列维纳斯那里就是“他者”,但是这个他者不是简单的他者,它是将“他人的独特性纳入到普遍性”之中的他者,是不能被还原为某一类中的一个个体的他者,在这个意义上,他者就是具有他异性而不是一个处在我们能力辖区内的对象——列维纳斯给这个他者命名为“邻人”。他者的存在本质需要被打破,需要“破出存在”,在列维纳斯看来,便进入到他的核心理论中:打破不能还原为一种意识形态,而是对他人的责任,“是对在其脸的赤裸性中、在其作为无产者的‘无—条件’中被接近的他人的责任,是对总是‘流离失所’的他人的责任……”赤裸的脸意味着对他人的责任不是在目的论意义上的,意味着是毫无防备和遮挡地暴露在面前的,这就是作为他人的他者,这不是一个在意向性的过程中被认识的形式,他的一张脸是无产者的赤裸,是赤贫,对他者的责任就是亲近,就是共通,就是超越,不求回报。

所以列维纳斯说:“观念论先于科学和意识形态。”这种“先于意识形态和科学”的观念在胡塞尔的现象学中得到了阐述,胡塞尔认为当自身向着自身的在场,它带来的是一种同一性,同一性中苏醒就是把自己呈现给一个“在内在性中超越着的”自我,这种呈现是睡眠之后的苏醒,是苏醒之后的清醒,在现实的冲击中它所依赖的是对象的他异性,但是这种对象的他异性完成的依然是面向自我的同化,或者说,他异性其实是同一性。“仔细看来,睡眠只有相对于守夜才有意义,并且,睡眠在其自身中就带着苏醒这一潜能。”引用胡塞尔的这句话,列维纳斯明确指出,守夜不带意向性,它是从守夜这一状态本身中苏醒过来,是从同一性清醒过来而向着“比自身更深刻者”,也就是说,守夜在自身中又从自身中解放出来,它在超越中具有了主体性,更是在守夜本身的觉醒中建立了对他人的责任。

由此,存在论的框架被打碎了,主体从同者走向了他者对同者的唤醒,主体也从自己的同一性和自己的存在中醒了过来。站在主体性的位置上就是“破出存在”,就是对人的唤醒——当同一性被背弃,他者来临就是“邻人之邻近”。在胡塞尔的现象学之外,列维纳斯还分析了恩斯特·布洛赫的死亡主题,布洛赫对人的探讨是从存在开始的,苦难和失意、经济剥削体中被压迫,这些都是人的存在论,人的存在在不可避免的死亡里变成了焦虑,所以布洛赫认为,存在和人之间的一致性需要在这种焦虑中得到平复,正义便赋予了这样一种目的,而这也是主体的主体性的凸显,在布洛赫看来,劳动就是获得正义、获得绝对尊严的唯一途经,“人正是作为劳动者才成为主体性的。”所以布洛赫的存在论不是通过意识到存在的意向性,而是通过实践,是实践制造出了存在,是实践的主体完成了作品,“最终,人的完成就与趋向自身完全确定的存在等同了。”

列维纳斯:无限观念是挣脱出了意识的思

胡塞尔的“守夜”,布洛赫的“劳动”,都是在建立人的主体性,列维纳斯献给米盖尔·杜夫海纳的《从无忧的不足到新的意义》中,则从人的种种不足出发,引用了杜夫海纳的一个观点:“人对人是一项任务。”人的种种不足来源于一种创伤,那就是“人之存在化的有限性”,有限而不足,不足而行动,但是似乎只能通过自由意志,只能通过任务完成,而列维纳斯却找到了人之不足的新意义,那就是,人之不足和失败就是将人局限为自身的同一,局限为存在,局限为自身意识中的活动,所以真正要完成人对人的任务,就是要突破局限、突破有限,就是与世界、与稳固的大地、与在场、与存在化的告别,即进入到无限之中,“向上帝”之中,“人属于无限的示意本身。”

“为他人,并由此向上帝”,列维纳斯通过“内在性的破裂”论述了“观念先于意识形态和科学”的观点,在胡塞尔现象学中建立“大写的理性”,布洛赫的死亡主题完成“大写的存在”,杜夫海纳劳动正义提出“大写的实践”,从而让他人成为他异性的邻人。当他人以一张脸的赤裸而亲邻,为他人而“向上帝”也便让“上帝来到观念”成为可能。上帝来到观念,“上帝的观念”又具有怎样的他异性和无限性?上帝是《圣经》中的上帝,是言说的上帝,是哲学里的上帝,而列维纳斯的上帝必然是思的上帝。要让上帝成为思的上帝,一样必须让上帝来到先于意识形态和科学的观念,这种观念就是“无限的观念”。首先,无限的观念是对于有限的观念的颠覆,有限便是自身的在场,就是意识,无限的观念冲破了关卡和检控,让所有外面者进入,先于在场、先于所有的在场、先于所有在意识中的起源的意义化得以显现,并且不穷尽自身,这便是无限。第二,列维纳斯认为无限观念不是对有限进行形式逻辑上的否定,无限观念是在思之中对有限的否定,无限之“无”是隐藏在意向性之后的主体的主体性,“无限唤醒了思。”它在异于存在中开掘出不能被满足的欲望,不能被同一化的欲望,而这欲望也成为破出存在的欲望——对善的欲望,由此无限性指向他异性,他异性唤醒亲近性,“这亲近性意味着对邻人的责任,甚至于达至对邻人的替代。”

所以主体性就是对他人负责的方式,是向他人的臣属,而这种他异性是对“共时性之综合的抵抗”,是对意向性的去除,而自我也不再是被人意指的存在,而是说“看,我在这里”的自我,列维纳斯说:“主体就是这消耗的场所,主体就是这发生,或者也可以说,就是善。”主体性也超越了神殿或剧院,“破出存在‘拆解了’主体的存在。所谓伦理,指的正是这个。”由此,列维纳斯进入到了伦理学维度,初版于《新交流》杂志第11期的《超越与恶》即是对观念伦理性的一种阐述。他以尼莫所坚持的“焦虑是恶的深层事件”的观点开篇,泥膜根据《约伯记》的力经典句子来表达焦虑的深读导致了肉体的痛,“在其肉体的尖锐性之中的焦虑正是一切社会性的苦恶之根,是人类一切的荒颓的根:羞辱、孤独及迫害。”列维纳斯认为,尼莫将焦虑与恶结合起来,恶就是世界的终结,但是这个终结也是一种超出,它导向存在之外,导向虚无之处,导向存在哲学家们的否定和焦虑都没有想到的“之外”:恶既不是一种方式,也不是一种种属,恶是一种过度:与正常和常规的决裂,与秩序、综合、世界的决裂,这种质性本质是“无处安身”,是拒绝与任何东西苟同,而这正是他异性的存在——过度就是超出,就是超越。

但是恶也是一个意向性的存在,因为我遭受恶就是恶在寻找我,在打击我,我是被恶瞄准的,在这意向性的恶中,那个施恶者就是对我施恶的你,而意向性中的你也为恶之后的善让出了位置,所以列维纳斯认为,这就是对恶的意向性的超越,“一位施痛苦的上帝,但也是作为一个你的上帝。”上帝施恶于我就是为了将我从世界中撕扯出来,以成为那唯一的和例外的,“作为一个灵魂”。恶作为过度是一种超越,恶作为意向也是超越,还有对恶的憎恶,由此也转向了我和善的联结,“对恶的经验也会是我们对善的等待——等待上帝之爱。”所以恶最终在神显中开放了对整个世界的超越运动,超越也在“上帝来到观念”中以他人之脸向我们显现:“脸使我的同一性的自足变成了成问题的,脸将我迫入朝向他人的无限责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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