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3-24《特别法庭》:镰刀和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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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红袍的法官沿着法院的台阶一步步向上,“永远是国家利益!”的声音响起,这是向着正义的步伐,这是代表尊严的形象,但是当导演科斯塔-加夫拉斯在电影最后强调了这种正义性,却变成了一种讽刺:协和广场上的断头台正在建造,锋利的刀子正迎接那些囚犯的头颅,当处决只为德国纳粹表态,当私刑只为惩戒本国公民,这是怎样一种国家利益?这是怎样一种正义和尊严?“特殊法庭一直在被占领期间运行,战争结束后他们也没有受到严惩……”

无疑,科斯塔-加夫拉斯带着强烈的谴责回望1941年开始的法国维系政府,当德国纳粹占领了法国,当维系政府成为法西斯的走狗,把所谓的“国家利益”放在首位,以“国家利益”的名义建立特别法庭,在特殊法庭上处决所谓的政治犯,就是一种妥协,一种羞耻,甚至一种丧权辱国的行为,而电影一开场,科斯塔-加夫拉斯通过剧院里上演的戏剧表达了这样的态度,“哭泣吧,祖国,不幸的是,邪恶来了,夜幕降临在你的身上……”当德国纳粹占领巴黎,法国的确面临着不幸,法国人的确开始哭泣,但是面对邪恶的力量,到底该怎么办?那些高唱马赛曲的示威者强调的是自由,是反抗,他们代表着真正的“国家利益”,青年们秘密聚在一起,策划了针对纳粹的行动,他们借用莫泊桑小说中米勒神父用镰刀杀敌的方式,开始了对巴黎纳粹的暗杀行动,“在莫泊桑的召唤下,用镰刀杀死他们……”虽然有人担心会演变成另一种恐怖主义,但是当地当前,没有行动就意味着失去自由,失去主权,甚至会成为德国纳粹恐怖主义的牺牲品。

用镰刀抵抗,这是每一个把国家利益真正放在心上的有志青年的选择,青年们选择时机在地铁站开枪打死了乘车的纳粹士兵。但是维希政府却对纳粹屈躬卑膝,他们选择的是扼杀所谓恐怖主义的断头台,当袭击事件发生后,贝当授予内政部长普舍全权处理此事,而维系政府对此的表态是:“要粉碎新秩序的所有敌人。”法国成立了临时政府,是德国纳粹统治下的政府,所以所谓的新秩序其实是秩序的丧失,但是他们却要制造秩序。暗杀发生后,胆小的政府希望在纳粹行作出决定之前主动行动,那就是将嫌犯抓捕归案,并以新秩序的敌人的身份对之进行审判,而这种审判早就变成了从结果后退到原因的审判,也就是说,已经预定要将犯人推上断头台,不管是谁,不管犯下什么罪,死刑是不可避免的,“我们需要树立榜样,以防止未来发生恐怖主义屠杀……”

导演: 科斯塔-加夫拉斯
编剧: 科斯塔-加夫拉斯 / 豪尔赫·森普伦
主演: 路易斯·塞格纳 / 罗兰·伯汀 / 迈克尔·朗斯代尔
类型: 剧情 / 惊悚 / 历史
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 意大利 / 西德
语言: 法语
上映日期: 1975-04-23
片长: 110 分钟
又名: Special Section / L'Affare della sezione speciale / Sondertribunal - Jeder kämpft für sich allein

这就是维希政府的秩序意识,在主权都已经丧失的情况下,在国家已处于水深火热的战局中,他们所谓的新秩序必将成为一种被人为制造的秩序,科斯塔-加夫拉斯完全将这种荒诞变成了讽刺:事件发生后内政部长紧急召开了内阁会议,而那些内阁们正处在洗澡、按摩的欢愉中,甚至内阁办公室走廊上女人还在追逐着一只鸡——也许这就是科斯塔-加夫拉斯所讽刺的秩序:秩序即混乱,而当无法抓获真正的暗杀者却要杀鸡儆猴的方式处决犯人,这个所谓的秩序就变得更为荒诞。要将这一切纳入所谓的秩序,要建立特别法庭,第一步要做的事就是制定法律,法律可以临时起草,但它指向的目的只有一个:必须宣判犯人死刑,而犯人只能从监狱已被判刑的囚犯那里选择,所以这部新法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具有追溯力,也就是已经被判刑的囚犯要重新进行审判——这无疑是一种颠倒,审判已经发生,犯人已经入狱,却要在新法律的名义下追溯犯罪事实,从而进行重新定罪,这难道不是一种为了所谓罪行合法化的颠倒行为?

颠倒本身就是对秩序的解构,在内政部提出这一要求的时候,首先反对的是司法部长巴泰勒米,“简直是荒谬!”而一些法律界人士也提出了质疑,他们认为这是对孟德斯鸠所提出的“三权分立”的否定,是对法律尊严的践踏,“这样任何人可以被判处任何罪行。”法律变成了权力的游戏,但是当内政部长告诉大家元首已经签字,最先提出质疑的巴泰勒米也马上改变了立场,并且也是通过自己的权力“统一思想”,具有追溯力的新法律很快被被制定好了。法律制定好了,就需要实施建立新秩序的第二步,那就是组建特别法庭的审判人员,包括庭长、检察长和法官等,物色这些审判人员,司法部长选择“政治意识强、经验丰富”的人选,而第一个被推荐的库尔内听说此事后,留下一句“这是可恶的”而离开,于是大家只好物色第二名庭长,在司法部长的要求下,曾参加过战争的贝农接受了这一任务,接着开始组建法官队伍;第三步则是要选择犯人充当炮灰,现场要处决6名罪犯,为了有更多的选择余地,他们决定从共产党员和犹太人囚犯中各选择50人,再从这50人中选择6名罪名较重、6名较轻的囚犯,面对层层叠叠的囚犯档案,他们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最后确定了4名共产党员和2名犹太人。

《特别法庭》电影海报

制定了具有追溯力的新法律,组建了特殊法庭的庭审队伍,选择了被关押囚犯中的重刑犯,最后一步当然是开庭审理了,很多已经被判刑的囚犯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提审的原因是什么,而在法庭上,这场特殊法庭的宣判更是荒诞不经:有人曾经是公路养护工,有人曾是玻璃工,有人曾是鞋帽匠,却都因为家里发现了共产主义的海报和传单为变成了政治犯,而另外三人更是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判处死刑:有人是波兰的移民,当初一切都是合法的,在法庭上却控告他假冒证件从事抵抗活动,有人在年轻时偷过自行车、汽车,现在被追溯则另外加上了印制非法物品罪……在这场荒诞的演出中,法官林内特几次提出质疑,但是都被贝农打压下去了,一名辩护律师认为判决不公,去找内政部长,司法部长拒绝,他又去找元帅,元帅不见,再找司法部长,司法部长又把皮球踢给了内政部长;当然对本次审判形成最大阻力的是一名被判刑的记者,他在法庭上控诉这个所谓的特别法庭,“你们代表奴役我们国家的外国占领力量,我拒绝向一个奴隶法庭道歉。”同时他在法庭上陈词:“总有一天,发箍人民将成为真正的法官!”

记者没有被判处死刑,特殊法庭也在这种抗议声中匆匆结束了宣判,三名被告成为了特殊法庭建立以来第一批被送上断头台的罪犯。从制定法律到组建队伍,从选择被告到宣布判决,所谓的新秩序就这样被建立了起来,而且在整个被占领期间,这个特殊法庭一直在运行,成为为德国纳粹卖命的傀儡。在祖国危难之际,维希政府没有选择镰刀一样的武器,没有捍卫自由,而是可耻地建立了朝向法国百姓的断头台,科斯塔-加夫拉斯用讽刺的手法嘲笑这一真实发生的历史,当故事最后在断头台的安装中结束,或者在他看来,真正要被送上历史断头台的不是所谓的革命者,不是所谓的布尔什维克,也不是所谓的抵抗组织成员,而是以羞耻的方式放弃了自由的政客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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